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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二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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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浩天看来,肖玄不懂自己的心思,但陈鑫可是最善于揣摩人心的人,他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结果林浩天又错了,陈鑫和肖玄一样,同样反对迁都。

    陈鑫在林浩天面前倒也坦诚,实话实说道:“下官在宛城内外置地数百亩,以每亩五百两银子算,那是十多万两的资财,也是下官的全部家当,一旦迁都,下官所置的土地将会变得一文不值,血本无归了。”

    他这番话,也是代表了相当多一部分人的心理,在众多的金国大臣当中,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安置在宛城,若是迁都,这些资财怎么办?不仅是贬值,而且也带不走啊!

    随后,林浩天又相继找来丞相长史曹延庆、太史令魏无忌、主簿陈堂以及冥武学院的张秀、中尉府的王宇等等文臣武将,可得到的答复却大致相同,众人皆认为迁都不妥,说轻点会造成人心动荡,使金人失去凝聚力,说重点会有损金国国运,让金国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反对,林浩天还能强行实施迁都的计划,但所有的大臣都反对,林浩天此时也感到力不从心。

    从早散朝后林浩天就开始逐一接见应召而来的大臣们,一直忙到晚,毫无收获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没心情吃晚饭,在房附近的小花园里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邵林过来禀报,称张辉求见。

    张辉不是金人,而是木人,他对迁都一事的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意义不大,所以林浩天也没有召见他。

    现在林浩天心情不佳,听说张辉来了,他本想不见,但转念一想。张辉一向足智多谋,或许能在迁都这件事帮自己出个主意,想到这里,他对邵林扬头说道:“让他过来!”说着话。他走到庭院中心的凉亭里落座。

    时间不长,张辉由邵林引路,快步走了过来,到了林浩天近前,他躬身施礼,说道:“下官参见大人!”

    “起来!”林浩天摆摆手,又示意一下自己对面的座位。

    张辉再次躬身道谢,这才在林浩天对面的石凳坐下来。

    说是坐,实际也只是屁股粘个边而已,坐下来还没有站着舒服呢!

    他首先开口问道:“下官听说有人向大人进谏迁都一事。”

    林浩天乐了。笑问道:“怎么?张大人也是来劝本帅不可迁都,并要杀掉进谏之人?”

    一听林浩天字里行间的意思,张辉就已猜出他的心意,这倒和他的判断相吻合,他急忙摇手说道:“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

    林浩天找了那么多的大臣谈论迁都之事。消息早已在群臣当中传开了,张辉听说了此事不足为奇。

    他有特意去探过被林浩天召见的众臣口风,得到的回复一致,群臣都是持反对态度,而且也当着大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通过这一点,张辉就已基本断定大人其实是支持迁都的。

    如果大人也反对迁都的话。根本不用劳师动众地去召见那么多的大臣,只要召见一两位重臣即可,正因为大人实际是支持迁都之事,没有得到众臣满意的答复,所以才要一直召见下去,希望能听到志同道合的声音。

    如果说在揣摩人心陈鑫有过人之处。那么张辉无疑是更胜一筹,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所以才入夜前往王府,求见林浩天。

    “恰恰相反,下官觉得迁都才是顺应发展的强国之路。”张辉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林浩天眼睛一亮。真是难得啊,听了一整天的反对意见,终于算是听到赞成的声音了,只可惜,张辉是木人,而在金国朝堂之,金人才是主体。

    林浩天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让邵林去准备两杯茶,然后才状似随意地问道:“说说看,你为何认为迁都一事可行。”

    “宛城偏于东北,若是以前,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现在我国的领地增加已近三倍,在西部和南部都有大片的领地,现在,宛城的位置就显得太偏僻,也太不方便了,把都城向西南一带转移,更利于朝廷就近控制宁地和赤地,也更利于我国局势的稳定,只要我国内部不乱,即便有再强大的外敌出现,也打不倒我国。”张辉面露正色地分析道。

    林浩天边听边点头,张辉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也说中了他的心思。等张辉讲完,林浩天忍不住幽幽轻叹口气,说道:“张大人所言有理,只是,有很多的大臣们却不这样想啊!”

    张辉扑哧一声笑了,问道:“大人,反对迁都之人应该都是金人?”

    “没错!”

    “其实这很好理解,金人对宛城的感情太深了,下官敢保证,在绝大多数金人的心里,我国的国脉就在宛城,一旦选择迁都,就是破损国脉,自损国运,何况,很多大臣的家当都在宛城,一旦迁都,无疑如倾家荡产,所以,无论于公于私,群臣反对亦属必然。”张辉冷静地分析道。

    “是啊,在很多大臣眼中,宛城就如同是块难以割舍的心头肉……”林浩天由衷感叹,随即,他又挑起眉毛,下打量着张辉。

    林浩天可不是傻瓜,张辉能深夜前来,又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绝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他注视了张辉一会,笑问道:“张大人可是已有促成迁都之策?”

    张辉淡然而笑,反问道:“大人以为,迁都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林浩天眼珠连转,认真想了想,说道:“是人们相信宛城是我大金的国脉所在。”

    张辉大点其头,说道:“大人英明!我国的国脉、国运都系于宛城,这是反对迁都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家产一事,那毕竟是个人的私事,不能拿出来当作反对迁都的借口。”顿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如果说,再继续把都城定在宛城,就如同是自损国脉、自损国运。那么,迁都一事将成必然。”

    哦?林浩天没有完全理解张辉这话的含义,他说道:“详细说来听听……”

    张辉向左右看了看,接着站起身形。走到林浩天的身边,弯下腰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林浩天一开始时眉头拧成个疙瘩,但渐渐的,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等张辉在他耳边说完话时,林浩天的脸已露出笑意,拊掌大笑道:“好!果真是个好办法!只是……想弄到张大人所说的这样东西,可不太容易啊!”

    “木国便可制造。”张辉低声提醒道。

    “恩!”林浩天大点其头,说道:“没错!看来。我得派位密使去一趟木国了。”他话音刚落,张辉便自告奋勇地说道:“大人,下官愿往!”

    “这……”

    “大人,事关重大,必须保密。此事最好只大人和下官两人知晓,由下官前去,也最为合适。”张辉说道。

    “好!张大人,这次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为大人做事,不言辛苦!”

    林浩天乐了,拍拍张辉的肩膀,说道:“若是此次事成。本帅便保举你做大学士。”

    “下官多谢大人厚恩!”张辉闻言,身子顿是一震,想都没想,屈膝跪地,向林浩天叩首。

    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张辉就开始向林浩天谢恩了。看起来,他已然是胸有成竹。

    经过这次林浩天征询大臣迁都一事无果后,他再未提及此事,时间一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无人谈起。

    过了一月有余,这日,早朝,在商议完政务后,众臣要退朝之时,林浩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王位上的赵禹以及大殿里的群臣说道:“本帅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本帅就站在朝堂的门口,那里,对,就是那里!”说话时,林浩天还伸手指指大门外。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接着又齐刷刷地看向林浩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在朝堂说起梦事。

    林浩天绕过桌案,从王位走下来,站在大殿的中央,环视周围的众臣,满脸不解地说道:“当时很是奇怪,本帅正站在大殿的门口,突然发现南方升起紫红色的光芒,煞是漂亮,而且看过去会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祥和之感,诸位都是能臣,谁会解梦,帮本帅分析一下,此梦是怎么回事。”

    人们面面相觑,解梦?自己哪里会解梦啊,要是旁人做的梦,自己还可以随便分析一下,但这梦是大人做的,自己一个说错,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军师梁云以及大宗伯刘唐,解梦的事还得靠大宗伯,梁云以前也是大宗伯出身。

    刘唐皱着眉头,喃喃嘀咕道:“南方有紫气升,说明南方必要发生喜事,而大人是国君,大人梦到南方有紫光,说明……说明……”

    “说明什么?张大人倒是快说啊!”林浩天不耐烦地追问道。

    刘唐身子一躬,忙说道:“就是说……我大金的国运在……在南方!”

    “啊?”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国运在南方?也就是说金国应该南移?若非大宗伯的身份太高贵太神圣,恐怕在场的大臣们都已忍不住要大喝训斥了。

    梁云悠然一笑,接话道:“大宗伯所言有理,按照大人的梦解,确实可做出这样的推论。其实也好理解,我国一直在向南扩张,国运自然也就在南方了。”

    “军师的意思是,我国要南移,向南迁都?” 丞相长史曹延庆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国运在南,都城自然应该南移。”梁云就事论事地说道。

    “一派胡言!”肖玄站出来表示反对,他正色说道:“我大金成立千百年,宛城一直是国运所在,怎会说变就变?”说到这里,他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前一阵子,有人竟向大人提出向南迁都一事,这……该不会就是军师提出来的?军师本是尤人,现在蛊惑大人自损国运,可是要为已亡的尤国报仇不成?”

    肖玄就是这样的人。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

    也就是梁云的修为够深,若换成旁人。听闻这话恐怕早就翻脸了。

    即便是林浩天也觉得肖玄说得有点太过分,他脸色一沉,说道:“肖大人身为御史大夫,理应客观断事,怎能凭个人的臆测就胡乱给旁人扣帽子呢?”

    肖玄急忙躬身施礼,说道:“刚才确是下官失言,但下官也是护国心切,还望大人体谅。”

    对于肖玄,林浩天还能说他什么,这位愣头青激动起来连自己都敢顶撞。何况是非金人出身的梁云?

    他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我也只是偶有此梦,心中不解,所以随口一问罢了,诸位也都不必太较真。”

    “大人英明!”林浩天话音刚落。肖玄便拱手施礼,高声唱吟。

    林浩天乐了,被肖玄给气乐了,他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退朝后,等梁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林浩天把他叫住。然后二人并肩而行,向后面的房走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浩天含笑说道:“肖大人生性耿直,又口无遮拦,刚才有得罪军师之处,军师还要多包涵啊!”

    梁云一笑。说道:“凭心而论,真是要交往的话,下官宁愿交往肖大人这种直性子的人,也不愿去应付表面恭维却在暗处下刀子的小人。”

    林浩天仰面大笑,道:“这点我可以保证。肖大人要是想对谁下刀子,绝对会提着刀光明正大的去砍人家的脑袋。”

    梁云也被林浩天的话逗得大笑,顿了一会,他方问道:“大人真的已下定决心要迁都吗?”

    林浩天在朝堂让刘唐和梁云帮他解梦,那只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引子罢了,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对于这事,他有事先找过梁云,可没有找过刘唐。

    梁云是尤人,对宛城不像刘唐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而且梁云比刘唐也更容易变通,说白了,林浩天已预感到找梁云,他肯定会帮自己,而找刘唐的话,后者非但不会帮自己,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的计划传扬出去,坏自己的大事。

    林浩天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以军师之见,我国现在的都城是该迁,还是不该迁呢?”

    梁云被他问得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太好回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金国再把都城设在宛城肯定是不妥的,但他毕竟不是金人,若支持迁都,就有颠覆金国之嫌。

    梁云沉吟了半晌,苦笑道:“大人就不要难为下官了。”

    他虽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一听这话,林浩天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苦笑道:“既然应该迁都,那还等什么?等着木地和赤地生出大乱子吗?早一时迁都,金国就多一分安定,只可惜,有太多的人相信‘国运’这一说法,也有太多的人眼里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全然不顾国家的利益。”

    梁云暗暗点头,林浩天确实要比旁人有魄力得多,坚韧、不妥协,只要他认准是对的事,不管有多困难,都能坚持的做下去,单凭这一点,就很令人佩服。

    事隔几日,宛城一带连逢暴雨。

    宛城的气候并不好,四周皆有高山,每到夏天,气候炎热,而一到冬天,又天寒地冻,即便下雨,也是要么不下,一下就是数日。

    连日来,天色都是昏沉沉的,乌云盖顶,让人提不起精神。

    这日早晨,暴雨依旧,当宛城百姓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之间,城西的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声音之大,真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方圆几十里都能清楚的听到,回音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整座宛城都在下的摇晃,许多百姓都以为发生了地震,从床榻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衣服也顾不穿,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纷纷到街道避难。

    此时还在下着大雨,人们在街道一个个缩着脖子,佝偻着腰,互相议论纷纷,讨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声巨响是从哪来的,又为何有地动山摇之感。

    正当人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猛然间,一匹快马从城外飞奔进来。

    骑马的是名金军士卒,手里拿着十万火急时才会动用的令旗,一边狂奔,一边大叫道:“让开、让开!赶快让开!出大事了!”

    街道避难的百姓们吓得纷纷向两旁退避,那名金军一路策马狂奔,直向王宫而去。

    现在,金国的早朝还没有散,外面的雨太大,虽然商议完了政务,但群臣还没有立刻离开,赵禹特意命人备了些茶水和瓜果、点心,和大臣们边吃喝边闲聊。

    刚才的那声巨响,赵禹和大臣们也听到了,有派人出去打探,只是还没有回来,人们还在朝堂等消息的时候,一名浑身雨水仿佛落汤鸡一般的金军士卒从外面踉踉跄跄地冲进来。

    进入大殿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几乎是尖声叫喊道:“大王,大事不好,藏龙山……藏龙山塌了!”

    “什么?”这一句话,直把在场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坐在这里,膛目结舌,久久回不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