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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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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第三次了,弩炮小队请求射击火油弹。

    霍.阿卡迪奥第二船长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一旦射击,那么对面的海盗船必定葬生大海。里面的俘虏几乎不可能生还。如果因为对海盗的打击而伤害了平民,那么这次进攻就没有意义了。弩炮小队的人表示了不解,他们认为既然可以安全又高效的清理掉敌人,就没有必要冒险去登船作战了,毕竟,近战方面,船上大多数人虽然训练有素,又经过了层层选拔,但是在实战经验上比不上穷凶极恶的海盗。

    西撒知道船长不会被说动了,他命令弩炮小队换下火油弹,改装穿甲钢弩箭。

    大海一片平静,只有微微的风吹过,太阳明艳艳的关注着海上的这场沉默的追逐。唯一的声音只有海盗船伸出的列桨整齐的划水声和白鸽谷号上的水手调整风帆的声音。

    风力稍微减弱了一些,这让水手们放下了所有的风帆,让每一丝流过白鸽谷号周围的风都成为了帆船前进的动力。距离越拉越近,在甲板上面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海盗船上的构造了:那是一艘造型简单的萨兰德船,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船肚,甲板上立着一根笔直的桅杆,桅杆上的横杆绷紧了一面风帆,但是这简陋的设备是无法比肩白鸽谷那结构复杂,分工明确的捕风设备的。这种装备上的优势是明显的,白鸽谷号毫无悬念的在速度上领先了一大截,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海盗船上的水手们已经在死命的划桨里耗尽了体能,精疲力竭,而白鸽谷号上装备精良的士兵却休息充分,战意旺盛。

    “船长,一旦登船,我们不一定占优势的”,西撒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海盗船说道。

    “可是一旦用火油,船上的俘虏会第一个被烧死,那么我们还不如放这批海盗走,这样还能有几个俘虏活下来”。

    “你这是在用士兵的命去换那些素不相干的人的命啊”,西撒摇了摇头。

    我父亲呼吸的声音清晰的从头盔下面传出来,“你叫他们不相干的人?因为他们是斯瓦迪亚人吗?”

    西撒吃惊的看了我父亲一眼,努了一下嘴,把一副缀着西撒家族纹章的头盔盖在了头上,把剑抽了出来,“现在是您带领着船冲锋,我不想和你谈论我是不是关心斯瓦迪亚人的问题。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士兵独自遭遇危险,等会我将第一个登船。”

    西撒说完,按着剑,走下了船艄,到了甲板上面。士兵们吃惊的看着军官走到了登船队列之中,而且一路拍着士兵的肩膀打着招呼,最后走到的船舷边上。

    “长官,您要登船吗?这太危险了,我们站在前面吧”,有士兵这样劝着西撒,这个士兵有一口浓重的亚伦口音。

    西撒笑了笑,“我尽我的责任,走在你们前面。我命令你们跟着我,我希望你们也尽责任。”

    士兵们把眼光投向了船首的船长,希望他能劝说西撒大副回去,但是船长无动于衷。士兵们突然有了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从来没有军官会冒死挡在士兵前面,即使是光荣的骑士,也经常只愿意为地位相等的骑士而不是素不相识的士兵去冒险。西撒的行为让士兵们都暗暗的下决心等会要拼死力战。

    两船越靠越近,已经进入了弩炮的有效穿甲射程。

    对面的海盗船上零零散散的射出了几只弩箭来试探虚实,这些箭软弱无力的坠入了白鸽谷前方的水中,有一些划过了白鸽谷号的周围,在士兵们周围的空气中发出细锐的鸣声。作为回应,阿卡迪奥船长下令弩炮队对准海盗船还击。

    由于白鸽谷号的角度问题,三架弩机只有两架可以射击敌船。在吱吱咯咯的上弦声中,两架弩机装填完毕。

    传令官大叫,“船长命令,不得射击水线以下”。

    弩炮队知道,船长不愿意击沉敌舰,他们调整了角度,示意可以随时发射。

    随即传令官传出了阿卡迪奥船长的命令。“全速射击敌舰,收到命令停止攻击”。

    像是皮带抽打在了晒干的白杨木上,弩炮的弓弦骤然绷紧,发出闷响。两支弩箭划过了两条几乎没有弧度的弹道直奔敌舰而去。其中一支从海盗船的甲板上几尺处穿梭而过,落在了海盗船那边的水中,海盗船上的水手还来不及欢呼,第二只弩箭就击中了海盗船的侧舷,远远的只看见木花飞溅,在下一瞬间才传来了弩箭击穿敌舰的声音。击空的弩炮小队懊恼的加快了填装,马上进入下一次射击。两个小队调整着角度,缓慢而稳定的射着铁质的穿甲弩箭。不断的传来弩箭击中目标的声音,有力而清脆,像是海神用巨叉不断的猛刺着敌船。

    弩炮小队的士兵很快汗流浃背,每队的两个人上完一次弦,不得不推动绞盘转动七圈半,这过程中,他们的肌肉高高的隆起,不尽的能量通过那富有弹性的肌肉被凝聚到了那架精巧的机器上。在一次装填后,弩炮小队其余的士兵就会轮换下刚才的士兵,从而保证发射的频率。这种装弹非常的消耗体力,在十多分钟内,两架弩炮已经分别射击了六次和八次,总共击中了海盗船十一次,这些三尺长的粗铁钎像是扎穿黄油一样穿透了木船船体,甚至有一支弩箭横穿并且折断了三支浆,这让海盗船极其可笑的转了一个弯,像是醉酒的马夫无法驾驭他的马车一样。很快,海盗船的另一面收起了三支桨,海盗船恢复了平衡继续前进,但是船速更慢了。

    这个时候,一位熟练弓箭手抛射出了一支测量距离的箭,他报告:“敌舰进入弓箭射击范围。”

    传令官传达了与上一条相同的命令,“全速射击敌舰,收到命令停止攻击”。

    于此同时,白鸽谷号转过了一个角度,把长长的船舷更多的对准了敌船,给了弓箭手们一个相对开阔的视角。在弓箭队长的命令下,弓箭手们射出了一阵箭,几年训练的结果出现了:几十枝箭像是一阵淡淡的乌云一样迅速的掠向了敌船,整齐划一,轨道一致。这阵铁云扎上海盗船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惨叫声,声音还没有完毕,第二阵齐射又到达了。这个过程中,弩炮又进行了几次射击。

    看着满天飞过的密密麻麻的弓矢,霍.阿卡迪奥第二船长突然想起了吉尔的妈妈在做烤鱼的时候,喜欢用三根手指搓碎香料,然后气定神闲的从头到尾把烤鱼洒满,这个思绪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的吻合当前的情景,这艘海盗船就是一条死气沉沉的烤鱼了,浑身扎满了香料粉末似的箭。

    沉重的号角声传了过来,低沉而悠扬,像是母牛呼唤牛犊的叫唤。

    水手长听出来了这是谈判的信号,在报告了船长后,船长对两个射击单位同时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停止航行,接受检查”,白鸽谷号警告海盗船。

    “与我们速度一致,开始谈判,不然死战”,海盗船讨价还价。

    白鸽谷号坚持海盗船停船,“你们别无选择”

    海盗们的旗语不过关,勉勉强强的让白鸽谷看懂了意思,“男人一百,带武器的。减速,开始谈判,不然死战。”

    白鸽谷号最终同意了这个请求,水手们精细的收缩着船帆受风面积,调整着船帆角度。

    在远处,一只小艇被放了下来,一个光头的男人顶着一面牛皮毡把几个箱子丢进了小艇中,然后扛着一只口袋跟着一个赤膊的水手跳进了小艇。

    两艘船的船速在慢慢的调整到了一样,在这个距离保持速度一致航行就如同是一个舰队的两只船在编队航行一样。

    这艘小艇打着一面纯白色的小旗,在波涛的欺负里面朝着白鸽谷划过来,这是海盗船派来的使者。白鸽谷号甲板外围的士兵和部分军官看着这艘小艇上的使者。我的父亲下令士兵换上长矛与长戟,在矛和戟的顶端系上长条的战旗,然后保持密集队形在船舷列队。

    当这个使者的小艇被水手的钩子勾住,用一个升降梯把他拉上来的的时候,他看见了层层叠叠的装备精良的士兵。这些士兵的盔甲映着海天之光,像是打磨得发亮的白银;这些武士头盔上的缨络轻轻的飘动,他们密集的长矛笔直的指着天空,像是漫山遍野的山毛榉;这些战士的腰间挎着箭壶,背上背着几十磅的硬弓,刚才的那阵箭雨就是这群安静的男人释放出的怒火。

    这个使者感到了一阵心寒,然后被水手长用布条蒙住了眼睛。与使者同来的水手在白鸽谷号士兵的帮助下把三个小箱子和那个布口袋送上了船,同样,在他登船感受了军容之后,士兵们蒙住了他的眼睛。

    六个士兵把这两个人和他们带来的东西带进了船长室,霍.阿卡迪奥第二等在里面。

    这是使者被揭开了眼睛之后,看见了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一个面色苍白,坐在桌子的对面盯着自己,这是船长。而另一个全副武装,站在船长后面的,是大副西撒。

    使者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在海盗中的称呼,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秃顶以致发亮的脑袋,“我想知道是谁把我们追的像一条丧家之犬,阁下是?”

    父亲看着这个人的脸:鼻子高高的隆起,面部突出,皮肤发黑,有些潮湿,眼窝深陷——典型的萨兰德人。

    “这个重要吗?”父亲说道。

    “好吧,不重要,我想您也无意日后再与我有交情了不是吗,我也是。让我们简单点吧,放我们走,然后拿走你要的东西”。这个萨兰德人微笑着说。这个笑容让父亲想起了一个叫做扎依采夫的萨兰德人,这两个人的微笑几乎一模一样。父亲不知道这是在商言商的行业微笑,还是打了萨兰德符号的民族印记。

    “我有一百五十名精锐士兵,你们并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父亲说道。

    “不,先生,如果您有一百五十名士兵,您不会蒙住我的眼睛的。据我推测,这艘船上的人不会多于一百人,甚至更少。但是我从看到这些士兵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我碰上了最优秀的士兵,如果您执意要坏掉这笔生意,那么您是可以得逞的,但是您会付出一半的人伤亡的代价的,我保证。”这个萨兰德人带着几乎不变的表情说着,就好像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恩,那么你带来了什么呢?”,父亲有些不快自己的把戏被拆穿。

    萨兰德人拍了拍手,他的手下打开了第一口小手箱,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七摞小金砖;然后是第二口箱子,里面是一些花花绿绿、黄黄白白的首饰;第三口箱子则是一张污迹斑斑的纸张。

    萨兰德人说:“这里是价值六千个第纳尔的金砖,维基亚货,是北地河床里淘出的最纯的金子熔铸的;再看这边,这是做工最精良的首饰,有罗多克的镂金发卡,有诺德的祖母绿戒指,有库吉特的玛瑙头带,也有萨兰德的黄金镜子;而最后这东西,却是前面两口箱子的东西怎么都买不到的”,萨兰德人在谈判的天平上加着自己的砝码。

    “哦?是什么?去天国的救赎券吗?”

    “比那个值钱。这是我们从萨兰德皇宫里的工匠行会里偷出来的东西,为此,我们损失了很多业务纯熟的‘朋友’,但是,这个东西却能让我们一窥萨兰德帝国的了不起的发现,这是一张设计图,用来驱动一种魔鬼馈赠给人类的魔法药剂”

    “那种叫火药的东西?”

    萨兰德人第一次露出的欢欣的表情,“是的,您一定听说过这种东西,‘碰’的一声,让真主的帽子都要歪上那么两寸,让魔鬼都要做上出娘胎后的第一次祷告。但是,这种强大的力量除了吓唬一下野蛮人,是没有意义的。但这张图纸可以让你掌握这种东西的力量,把这种力量集中在一起,那么最坚硬的岩石也如同是羊羔的胸脯一样柔软。”

    西撒抓过了那张图纸,我父亲匆匆的一扫,看见了像是烟囱一样的古怪东西。

    “当然,最具有诱惑的是这个了”,萨兰德人亲自的拉开的布口袋,慢慢的,像是在打点着一件新衣裳,“这是我们能采摘到的最柔弱的花朵,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娇嫩的绵羊,是我们能看见的最美丽的月亮”,萨兰德人剥下了口袋,里面的露出了一个满眼愤恨的女人。

    父亲看了一眼,不禁为之侧目;西撒摘下了头盔,目瞪口呆;萨兰德人和他的手下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微笑。

    这是父亲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娇俏的脸庞,光滑的肩膀,茶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长发,她的身上穿着一种闪闪发亮的衣服,随着她的扭动,像是湖面一样起伏有致。

    “您看,她是您的了。她能让您体会到最美丽的东西,让您忘记一切烦恼,像一匹骏马自由的驰骋在无边的草原之中,快乐的像是舒展在天空之中的一只白鹰!”萨兰德人弓着腰后退着,然后解开了这个美人背后的反绑着的绳子。“来看看您的女奴隶吧,先生”

    父亲走到了前面,看着跪在地上的美姬,心中一阵柔软的触动。他伸手去想拉起这个女人。西撒突然像是看出了什么,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但是萨兰德使者和他的手下一起按翻了西撒,堵住了他的嘴。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内发生了。

    父亲还在纳闷的时候,一柄匕首顶住了他的喉咙,下面的那个较弱无力的女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英气逼人的站了起来。

    听到响动,外面的士兵敲门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父亲感到了一股寒光闪过,他身前的女人把匕首顶的更紧了一些。

    “没```没什么,等我命令。”父亲说。

    “是的,大人”。

    萨兰德人制服住了身下的西撒,让他完全发不出声音。然后转身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干得好!莉莉玛莲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