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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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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那春日黄昏,淙淙溪流由山顶石缝间涌出,溪水清澈见底。一株株春桃碧柳伫立溪侧,丛丛的碧,淡淡的粉,叶弄花枝花绕水,合着天边微赤的晚霞,却是将春日风情演绎了十成十。

      春风扶柳,细细的纸条在空中袅娜,摇摆间隐隐能见一白衣人影立于树下。他后背一样式奇古的乌鞘长剑,白衣翩然不染尘埃,体量修长。仅是静静伫立在树下便能远远感受到那冰寒的气势,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剑。

       卿卿看到那个人影,突然觉得心跳得飞快,甚至有些不安。这样的师父是她所熟悉而又陌生的,就像是六年前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

      他站在尸体前,轻轻吹落剑上的血迹,整个林子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背影孤寂而冰冷,那一刻他就是剑,没有一丝人的生气,唯一能见得感情只有孤寂和淡淡的遗憾。

       她有多久没看见过这样的西门吹雪了?拜师后,几年前?卿卿心里蓦然一疼,某种抓不住的情丝在心底细细蔓延。

       “师父——”卿卿高声叫着树下那人,微风吹开柳枝,露出一双数九寒天的黑眸,不带一丝情感,有的只是剑意与坚守。

       她朝西门吹雪跑去,没有用轻功,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表情。纯白的靴子踏在松软的泥土上,溪边的湿土溅起泥点在白色衣摆处。

       西门吹雪看着那衣摆微微皱眉,待卿卿跑到面前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出两个字,“慢了。”

      卿卿一愣,随即拉了西门吹雪的袖子摇摆,大眼睛晶晶亮亮,“师父站在这儿吹风莫不是在等我?”

      被卿卿这样看着,那含情脉脉的眼睛认真,仿佛眸中只能见得他一个人。绕是西门吹雪早已习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外壳也少许裂开,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嗯,慢了。”

       他强调的是慢了,卿卿着重听的却是那个“嗯”。一股子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怔怔看着西门吹雪,促狭道,“可不是慢了。老朋友见面总得说两句,花花那么单纯,我还担心他被坏女人拐走了啊!”

       花花?单纯?西门吹雪的脸色一下子黑沉无比,冷冽的气压直让卿卿都难以忽视,心惊胆战,生怕师父大人下一秒心情不爽把她给灭了。当然,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基本为零。

       卿卿颤巍巍地正打算换个话题,却听西门吹雪冷冷道,“他不会。”

       卿卿:“啊?”

       薄唇抿成一个冰冷的弧度,西门吹雪一向冷冷的声音中竟然多了几分嘲讽与淡淡的不悦,“他若愚昧如斯,也不配与你为友。”

       这绝对是她的错觉……卿卿眨了眨眼,为什么她居然能从西门吹雪的话音机听到一股子酸味呢?卿卿倒是很想告诉西门吹雪那可不一定。原著里花满楼那般灵透不也是被上官飞燕骗得团团转?

      这次她虽然提醒了花满楼上官飞燕的怪异处,但他却依旧跟着上官飞燕回去并带来了陆小凤。这事实不是说明原著力量强大就是上官飞燕段数太高,作为女人卿卿更倾向于相信原著力量强大。

      说起原著,比之花满楼上官飞燕更让卿卿难受的还是那原配的西门夫人孙秀青。如果剧情真是不可逆转的,那……

       她轻轻嘟起唇,垂下头却拉着西门吹雪不放。西门吹雪眉间一蹙,只当成了她是不高兴自己这么说花满楼,一时之间冷气更甚。偏偏这丫头是自己唯一宠着的徒弟,打不得骂不得。

       正是僵持不下之时,却见卿卿骤然抬头,面上早已恢复了正常的幽怨,撒娇道,“师父你得赔我的簪子来!”

      西门吹雪挑眉,任她继续埋怨,“那簪子可是我和陆小凤斗了好久才得来了,废了那么多功夫,末了你一句拿去珠玉轩卖就完了……”

       她声音渐低,后面的话不用说也清楚。西门吹雪冷冷道,“那本就不是你的东西。”

       卿卿抬起头,眉眼飞扬略带霸道,“进了我的手就跟我姓了,跟陆小凤没关系那就是我的!”

       跟陆小凤没关系吗……西门吹雪点头,冷气稍减,但还是不悦道,“那簪子,很难看。”

      卿卿嘴角一抽,深觉难以理解师父大人的审美观。那簪子是赫赫有名的金银窟花魁之物,就外形来看肯定称得上精致,且那翡翠同体碧绿剔透,纵使卿卿对那东西没什么研究也知道绝对是好物。怎么她伟大的师父就看那簪子那么不爽呢?

      把头一扬,卿卿道,“难看就难看,反正师父没了我的簪子,要么把簪子还我,要么——”她眼珠子一转,“把卖得的银子给我也是可以的。总不能让你徒弟吃亏不是?”

       她这话说的肆意,若是放在一般人上指不定得让人心生厌恶。可卿卿却不同,她说的理直气壮,晶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西门吹雪,最后一句更像小女儿撒娇一般得意中透着亲昵。不仅不会让人厌恶,反倒会觉得她直率可人。

       西门吹雪沉沉的一双黑眸看了卿卿良久,在她几乎承受不住时才淡淡道,“你不会。”

       卿卿问,“不会什么?”

       “吃亏。”两个简单的字一如既往的简短有力。卿卿噗嗤一下笑出声,幽怨地感觉瞬时不见,她得意地看着西门吹雪,神采飞扬,“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就算我想要吃亏也得问过师父同不同意啊。”

       话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西门吹雪的全心信任与依恋。她信他,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肆意张扬,她知道哪怕她得罪人,师父也会在后面给她撑腰。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师父那样对她好,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师父那样纵容她坏。只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西门吹雪,也只有一个莫卿卿。

       白衣的男子轻抿嘴角,淡淡的弧度中没有讥讽,说不出的心悦,仿佛冰雪初融,虽未见其全貌,却能从那融化的一角窥见内里的美好。卿卿只觉得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层层阻碍,在那微扬的弧度下生根发芽。

       “师父……”她呐呐叫着,忽觉手心一凉。低头看去,竟是一根泛着寒气的玉簪。玉簪通体为乳白色,暮光下竟带着冷光。可仔细一看,却依旧是温润的玉簪而已。簪子是由一整个玉石打磨而成,簪身细而修长,不是平滑的直通到底,而是别出心裁地打磨成梅枝的形状。

       那玉簪触手细腻温润,显然打磨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明明是带着梅枝的转钩,却丝毫没有一点枝子的扎手粗糙。最为人惊叹的是,那簪子的形状竟与玉簪上淡淡的纹路一致,不论从哪个细节看都不曾有一丝突兀。

       比起她手中的白玉簪,先前的翡翠簪子简直就是珠玉和瓦砾的差别,不用说翡翠簪子就是瓦砾了。

       卿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因为震惊于某件东西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所能做的就是傻傻地看着西门吹雪,傻傻地问道,“这个……送给我的?”

       西门吹雪点头。卿卿觉得自己要幸福得飘飘欲仙了,师父送她东西了,师父送她簪子了,这簪子还明显价值不菲!

       卿卿还是不敢相信,“师父你这簪子原来就准备好了给我?”

       西门吹雪,“……嗯。”

       震惊?惊喜!卿卿握着簪子猛然抱住了西门吹雪的,吧唧一口亲上男人的脸颊,笑靥如花,“啊啊啊,师父我最喜欢你了!”

       柔软的唇印在苍白细腻的脸部肌肤上,温热而水润。一股子燥热顺着那红唇亲过的地方蔓延到整个身体,平时的凉意冷静全然避退。只有紧紧拥着男人的卿卿才发现,平日里一向冷冰冰的男人体温竟也可以这般灼热。

       等等……灼热?兴奋过度找不着北地卿卿骤然回神,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居然把师父亲了!

       大脑轰地一下霎时当机,一股潮红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卿卿低下头,呐呐不知言语。却听西门吹雪道,“我知道。”

       卿卿,“呃,嗯?知道什么?”短暂没反应过来后卿卿立马就顺着转移话题,但她万万没想到转移的这个话题比起之前更加让她血气上涌。

       “你喜欢,我知道。”

       清冷低沉的男声带了丝丝沙哑,比之往常的冰冷更像是多了些其他的什么。她忍不住抬起头愣愣,那双黑沉的眸子平静地似一汪寒潭,表面的波澜不惊下却不知其中隐藏了怎样的流光溢彩。一时之间,她竟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忍不住想要在那冰寒的幽深中沦陷。

      “你在想什么?”

      西门吹雪的问话拉回了卿卿为数不多的理智,唇边下意识对面前的人绽开笑容,卿卿道,“我在想师父怎么会知道这个啊!”这当然只是个掩饰她刚才愣怔,可也不乏她真的想知道原因。

       西门吹雪道,“五年前,在客栈你已说过。”

       五年前?卿卿努力回想,她在万梅山庄待了四年,在外面待了一年,五年前……不就是她初遇西门吹雪的回程路上遇仇杀的那次吗,她真的有说过喜欢?

       记忆的篇章在脑海中回放,可不论卿卿怎么回想都记不得自己说过喜欢他的话。五年前她才刚刚认识西门吹雪,哪有那么快就说喜欢的……

      好吧,其实她心里已经肯定自己当初说过那话。她自己可能忘记以前的话,可西门吹雪绝对不会随便说谎。换句话说,她相信师父更胜过她自己。之所以不承认,卿卿还是有点小别扭。第一天认识就说喜欢,不要这么掉节操啊亲——

      她却是忘记了,当初在客栈陆小凤曾问她为何对西门吹雪态度与他不同,她回答因为喜欢。那本是无心之语,却不想被西门吹雪听见记在心里直到现在。

      莫名的,她心中一阵酸涩。卿卿本是洒脱之人,在知道大体剧情走向的情况下她大可冷眼看戏,潇洒自如。就算插入剧情也没什么,可偏偏她怎么也做不到预想中的洒脱。尤其是每次碰到有关于西门吹雪孙秀青的剧情,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烦闷,恨不得那剧情不存在,想尽办法也要阻断。

      个中原因为何,只是因为西门吹雪是自己师父?

      卿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心乱如麻下低声嘟囔道,“换个人说喜欢你岂不也照样对她好……”却是想到原著中西门吹雪因为孙秀青一句喜欢而救她性命,最后走在一起而郁闷。

      淙淙流水声遮住了她本就几不可闻的嘟囔,没有被西门吹雪听到。可也许是福至心灵,冥冥之中的定数,西门吹雪突然道,“你喜欢,我甚悦之。”

       卿卿……啊?目光触及掌中握紧的白玉簪,自以为了然。只当西门吹雪是说他很高兴她喜欢那簪子,见师父高兴也不再多想那么多。唇边勾起浓浓地笑意,将发间发带一把扯下,喜笑颜开。

       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搭在脸上,肩上。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在风中飘扬,男人伸手撩开她脸部的一缕发丝,露出下面晶晶亮亮的含情目和那粉红莹润的唇,玫瑰花瓣一般娇艳欲滴。就是这小嘴刚才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西门吹雪黑眸陡然一沉,复又回归冰冷。微微粗糙的指腹不知有意无意摩挲过那粉嫩的唇瓣,又在小徒弟爆红的脸色及迷茫雾蒙蒙的眼眸中放下。

      看着西门吹雪收回手指,卿卿仍觉得不太自在,唇上仿佛还留带着方才男人指腹摩挲过的温热粗砾。她轻轻舔了下嘴唇,强压下那灼热干燥。不由得暗骂自己不争气,纵使混迹青楼在美人脸颊偷香她也未曾有什么感觉,怎么只是被师父轻轻摸了下嘴唇就有些燥热?

       这般动作的卿卿自然没有发现,自家师父在看见她舔嘴唇时眸光是怎样的幽深,不复冰冷。

       急于掩饰刚才的不自在,卿卿拨了拨长发,将白玉簪递给西门吹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道:“师父帮我挽上吧,徒儿不太会用这簪子。”她手中还拿着一制裁不凡的发带,亦是纯白的万梅山庄产物。卿卿也没说谎,她一直是男装打扮,绑头发用发带再简单不过。若换了玉簪却是不知怎样使用了。

       西门吹雪也不推脱,他在卿卿眼中绝对是除了生孩子之外的万能好男人,簪头发这事儿难得住卿卿拦不住他。

       修长洁白如玉石般的手指挽起她头顶一束青丝,那粗砾微热的感觉又一次穿插在头皮,仿佛有细细酥酥的电流从外部流向内部。不似用剑时常有的冰冷凌厉,这一刻的西门吹雪是温和的,是人而非剑。男人一米九的身高给了的卿卿很大压力,伴随着压力共存的还有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卿卿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男人逆风而立,墨发在风中缕缕飞扬,一缕落在唇边,一缕扫过额角调皮地挠了一下她的脸颊。痒痒的,跟她心里一样。干净微冷的气息也随着那发丝不受控制地钻入鼻腔,她仔细看那眉眼,只觉得师父眉眼好看极了,像刀削过,又不乏精致美感。暮光在鼻翼上投下剪影,愈发显得那鼻子挺拔卓立,好看的紧。 

       再细看,那双从来古井无波的黑眸中竟带了丝丝认真,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儿。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或许是所有的因素环境加起来太过美好,那一瞬间卿卿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个早已生根发芽的念头骤然明晰,闪电雷鸣一般让她大脑都几乎无法正常运转。   

       好想,师父永远对她这样好;好想,师父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好;好想——一辈子就这么跟师父在一起,哪怕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师父……”烂熟于心的两个字头一次在唇齿间难以咽下。原来,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么?

       一个念头彻底浮出脑海,进跟着的便是数不清的回忆,心潮涌动。第一次见面,她被卡在树梢向刚刚杀完人的师父求救。拜师剑神,师父一路护她长大。第一天学剑,她巧言逃避,师父却意外地纵容。几年相守,不知不觉她早已把师父作为生命之重……

       最为深刻的,还是两年前那个夜晚。她在莫平二人的追杀下仓皇逃窜,最后一瞬间师父隔空出现,救了她的性命。那一晚,她嘟着嘴对师父说太麻烦不要再姓莫了。师父说了什么?他说,不姓莫就姓西门吧。是不是,早在那时她就无法抑制的喜欢上师父了?或许还更早……

       头发簪好,西门吹雪放下手,在卿卿贯注灼热的目光下微微挑眉。她敛下一腔情丝,一手扶着鬓角,笑靥如花,“师父,好看么?”

       那笑容灿烂之至,好似冲破了重重黑暗透出云层的阳光,璀璨让人心动不已。西门吹雪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冷硬道,“尚可。”

       殊不知,这一番冷硬做派在爱慕者眼中也是可爱非常。卿卿伸手挽住师父的脖子,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嗅那好闻安心的气息。“我就知道好看啦,师父送的都是最好的!”她想想又补充道,“师父也是最好的。”

       西门吹雪眸中微闪,不语,看着小徒弟的眼光却是十足柔和。

      他听到小徒弟闷闷的声音隔着胸口传来,“师父,我刚发现了一个秘密,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感受到那不安,西门吹雪嘴角轻轻上扬,“无碍,我等得起。”

       这么多年他已等她长大,再等一个小秘密又何妨?他,等得起,也有把握一定能等到。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这里的剑神大大崩咯@( ̄- ̄)@不过看在略甜的份上大家表吝啬评论君啊~后面就要开始玩剧情虐孙秀青了哦

    时间弄错了orz~我去算算到底几年。。。。请大家忽略我吧咳咳【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