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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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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兔仰起头,轻笑道:“真好呐,所以我才喜欢动物,与动物相比,人实在是太肮脏了。”

    冷凝霜听了他的话,愣住了。一阵风吹来,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脊背,两人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这一瞬间她却觉得他离她非常遥远。须臾,她垂眸敛目,静静地开口:

    “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任何物种当中都有例外。”

    “是吗?”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好了,赶紧下山去找白郎中,你还能走吧?”冷凝霜重新将外衣披在他身上,扶起他问。

    白兔站起来,被头顶的太阳一晃,觉得有点眼花,但还是勉强站稳脚跟。冷凝霜也知道他伤得有些重,他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恢复利索,今天又被那么大一头狼狠狠地撞翻,还被踩了一顿,又被咬伤失血,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然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下山,她皱着眉说:

    “你若觉得累,就靠在我身上。”

    白兔闻言,忽然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体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侧,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起眼,深深地嗅着她的气息,笑眯眯懒洋洋地问:

    “这样也行吗?”

    冷凝霜满头黑线,对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算了,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今天就原谅他的性骚扰。

    顺着原路下山,白兔因为受了重伤,身体越来越疲累,却咬紧牙不肯说,也不肯靠着冷凝霜,怕给她增加负担。冷凝霜知道他体力不支,却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晕过去。直到剩下最后一段平坦的山路,白兔终于支持不住,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冷凝霜慌忙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白兔笑了笑,不肯让她看出异样,只是说:

    “走了这么久,歇一会儿吧。”

    冷凝霜望着他满头冷汗,面色惨白,抿了抿唇,忽然撒开扶住他的手,将背篓藏在道旁的草丛里,重新走过来,在他诧异的目光里半蹲在他面前,说:

    “上来,我背你!”

    白兔震惊地瞠大眼眸,望着她瘦小的背,有一瞬,胸口处因为热血沸腾而膨胀出来的泡沫让他的呼吸一窒,眼珠也跟着微微发热。他连忙笑道:“不用,这点小伤,我自己能走。”

    “少罗嗦,下面的路比较平坦,我才要背你的。你的伤必须尽快找白郎中医治,上来吧。”说罢,强行拉住他没受伤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身体向后贴近他,态度强硬地把他背起来。

    白兔呆呆地伏在她的背上,她已经开始往前走。他望着远处长而弯曲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远处天空很蓝,白云很淡,幽幽的山风迎面扑来,胸臆间忽然有种舒畅的感觉。他低下眼,望着她乌黑的发鬓如上好的浓墨。

    冷凝霜走了一段路,抿抿嘴唇,忽然小声开口:“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要说的,谢谢你救了我。”

    轻若羽毛的声音随风传入耳朵,却让白兔眼眸一缩,整个人都愣住了。僵硬了须臾,他忽然莞尔一笑,低下脸来,靠在她小巧的耳垂边,轻声道:“霜霜又让我心头小鹿乱撞了。”

    冷凝霜耳朵一痒,浑身如被雷劈,僵直了数秒,强忍住瞬间飙升的怒火,冷声警告道:

    “别对我性骚扰。”

    “性骚扰是什么?”他好奇宝宝似的问。

    冷凝霜满头黑线,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道:“不许再戏弄我,否则把你扔下去。”

    白兔莞尔一笑,抚摸着她乌压压的头发,乖乖地道:“好。”

    冷凝霜这一刻真想把他扔下去!

    步履瞒珊了良久,终于远远地看见富贵村的一角,冷凝霜累得都快虚脱了。虽说白兔才十五岁,并不算重,可好歹也是个男人,她就是力气再大也背不了那么远。叫了他两声,他没回答,她疑惑地歪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

    冷凝霜被吓得魂飞魄散,头发都立起来了,还以为他不行了。心怦怦乱跳,她咬紧了牙,正要一鼓作气往前冲,遥遥地,却看见强叔背着筐迎头走过来。

    她心中一喜,差点热泪盈眶。强叔也被两人这样吓了一跳,听说白兔被狼咬了,着急忙慌地从她背上接过白兔就往白家跑。

    不愧是常年劳作的汉子,抱着一个人居然也能跑得虎虎生风。冷凝霜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一边跑一边想,怎么会昏过去,难道是失血过多?不会吧,他只是骨折了,她也给他绑上了。难道是他被狼扑了一下,撞出了内伤?

    她越想越害怕,他是为了她才伤的,她可不想看见有人因为救自己死掉,她才不要欠这种人情!她不要!

    风火轮似的往白郎中家卷去,这会儿的她居然比强叔跑得还快。火急火燎地奔向白家,白东川正在院里除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因为气喘说不出话来,把正在院子里洗碗的强婶吓了一大跳:

    “哟,二丫这是咋了,快坐下歇歇,婶子给你拿水去!”

    “二丫头,你怎么了?”白郎中也吓蒙了。

    “叔……叔……”冷凝霜疾喘粗气,磕磕巴巴地说,“白兔……白兔……”

    还没说完,强叔就抱着昏迷的白兔进来了。白郎中一惊,赶紧让强叔把白兔抱进屋里救治。强婶却拉着冷凝霜,不让她进去,说是为了避嫌。冷凝霜只好坐在院子里等,不一会儿,强叔先出来,她赶忙站起来问:

    “叔,他没事吧?”

    “那小子命大,死不了。不过骨头断了,还有些抓伤擦伤,肚子上那伤也挺重的,一块尖石头扎肉里,虽然入秋了,可天还这么热,别溃烂了才好。”强叔自语似的嘟囔。

    “石头?”冷凝霜眼眸一缩。早先她怎么没看见?是了,她只给他处理了后背,他不让她看前面。难怪那时他总用手捂着肚子,她帮他穿衣服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恐怕是在灰狼扑倒他时,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石头刺伤了吧。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事没事,没伤到脏腑,白郎中处理外伤最拿手,只不过天热好得慢点。”强叔笑呵呵地安慰,“你俩就庆幸去吧,在山里碰上狼不死也重伤,他只是皮外伤那是老天保佑。话说二丫头从前没看出来你小丫头还挺厉害,居然能把兔子背回来,真有你的!”

    “那他为什么晕过去?”

    “哦,那是中了暑热。”

    冷凝霜愣了愣,然后哑然无语,垂下头,深深地舒了口气。强婶八卦兮兮地笑道:

    “难得看二丫对兔子这么上心。”

    “他救了我,他要是死了,那不是我的过错。”冷凝霜很平板地回答。

    “兔子自打来了咱们这儿,虽然手脚勤快,却不怎么爱说话儿,偏偏能跟二丫你说一块儿去。”

    白兔不爱说话?她怎么觉得白兔是个话痨?

    “他不记得前事,我又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人,就跟树上那鸟以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娘,他心里说不定以为我是他娘呢。”

    “哎呦呦,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姑娘家家还娘呢!”强婶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冷凝霜别过头去,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久,白东川打开门把她叫进屋里。白兔已经醒了,伤口也被包扎好了。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小板凳上,被白东川足足训斥了半个时辰,训斥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们不该进山胡闹。

    两人自知理亏,垂下头乖乖地听着,像两只正在忏悔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