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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揪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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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里的时候,霜园一片寂静,只见院子里跪着一排人,貌似都是今日随小姐出行的丫鬟和仆妇,冬梅立在小姐的闺房门口,远远瞧见我进园后,便吩咐我进去给小姐奉参茶。我一般无事是不被允许进小姐屋子的,所以人多的时候,她们几个大丫鬟总是拿这样的借口打发我进去。于是我赶紧端了碗参茶进了小姐的卧房,果然里面的形势也颇为严峻,云烟和夏荷也都在地上跪着,只有今日未去的春桃在近身服侍这小姐喝茶。众人见我进来,仿佛都松了口气,果然这硬骨头还是选择让我来啃啊。

    “你总算是回来啦,我听云烟说你和庄大哥捉住了那狂徒,想必来龙去脉你最清楚,还不赶紧说出来,好叫我知晓到底是哪起子小人在背后暗算我。”小姐隐忍着怒气发问着。“奴婢虽然和庄少侠问出了因由,但奴婢敢保证,那个狂徒绝对不是主谋。只怪我二人去的晚了,差点酿成大祸。不过小姐虽然生气,但到底奴婢也是事发了才赶到,所以还望小姐让她们几个将功赎罪,都说说事情的经过,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疏忽的,大家也好快些揪出真凶,防患于未然。”我毕竟不知事情发生的经过,且那呆子估计也是被蒙蔽进来的,如此之多疑点还要她们一一解开,才好对症下药。

    “小姐进过斋饭后,凑巧碰到了同来进香的陈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陈夫人和侯府的大奶奶便提议带小姐去找位大师参禅。奴婢本也想跟着,只是陈夫人说人多嘴杂,恐打扰了大师的清修,所以小姐就只带了云烟过去。而后奴婢便和我们园子里的人一起呆在原地等候小姐。若说有些意外的事情,便是中间有两个小丫鬟说肚子不舒服,奴婢想着她们估计是头次到佛寺来,难免新鲜,便让她们出去了。后来不知怎的,进来一个侯府的丫鬟说是听见云烟在呼救,夫人这才带了我们一起去小姐出事的院子里。等我们到时,小姐已然晕倒在屋里,奴婢实在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然死也跟着小姐去的。”夏荷说完便嘤嘤地哭了,她素来心肠好,很多小丫鬟犯了错,一般都来找她求情,她若能帮的,多半也不会推辞,所以今日之事,看来的确不是夏荷的过错。

    “小姐,不怪他人,今日之事,都是奴婢大意了,要罚就罚我一个吧。”说完,云烟便磕起头来,直磕的脑门都红了,小姐才不忍道:“好啦,你们还不快拦着。我也是气糊涂了,不想着你们都也是按人吩咐办事的,怎么可能存了别的心思,只怕是今日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无论如何也会支开你们的,如若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此刻怕是我。。。”小姐还未说完,便伏在春桃身上哭了起来。

    虽然小姐心思细腻,也颇有心机,但到底是没见过如此下作的手段。今日进香,我们全都以为定会在大师或陈夫人身上出问题,没想到,对手另辟蹊径,直接要毁了小姐的清誉。我这边还在思索着,尚摸不着头绪,倒是那边的四个女人已经抱头痛哭了起来,我也不好再多待了,便退了出去。晚膳过后,我才又被叫了过去,只见云烟眼睛红红的在里面伺候着,想必是哭的厉害,毕竟只有她俩算是当事人,我也只好开口问云烟事情后来的经过。

    “果然陈夫人和侯府大奶奶要带我们小姐去见你提过的那位大师,我们这才去了那个院子。我回想着和大师的谈话中,倒也未曾记起说过什么打紧的话,只是大师最后离去时,问了小姐的生辰八字。后来侯府大奶奶那边有事被人叫走了,大师起身离去后,陈夫人说还有些事想私下问大师,便也跟着出了院子,小姐恐失了礼仪,便想在屋里等侯陈夫人。过了片刻,有个小师傅送了壶清茶来,说是大师欲送本佛经给小姐静心,请人随他去取,我自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可是那小师傅刚说完便抬脚就出门了。我和小姐都恐大师另有深意,不敢怠慢,这才随了他去取佛经。谁知出了门,那小和尚便慢慢悠悠地带着我七拐八拐起来,我在后面跟着也是心急,生怕小姐一个人在那里不安全,又想着既然是有意相送,不若回头再派人来取,这才跟小师傅说了,急急忙忙地往回走。谁知刚到院门口,就瞥见一男子进了小姐所在的屋子,竟还随手关上了门,我慌忙冲过去时,房门已经从里面掩住了,也不曾听到小姐的声音,情急之下,我才大声呼救的,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云烟一一道来了当时的情形。

    如此说来,果然是有人刻意调开了小姐身边的人,只怕那茶里下了不少蒙汗药,才会在这须臾之间,便让小姐昏厥了。“如此,你可以说出那个狂徒是谁了吧!”小姐气愤地问道。“回小姐的话,是侯府三房的大少爷——张炳耀。”我只好如实回答,“怎么会是他?他素来不受重视,又性情温懦。记得小时候,他们房里最小的嫡子都敢肆意欺辱他,我还曾为他解过围,没想才几年不见,他竟有如此本事,恩将仇报!”小姐恶狠狠地说道。

    “小姐,不全完是您想的那样。张少爷性情并未大变,怕也是当年您对他的照拂,才让他对您心生爱慕。据他所说是他是听了他母亲的劝告,只为能求娶小姐,才会冒险行此事。”我不禁想为那个痴情的呆子辩驳两句。“他也配!庶房的庶子,竟敢妄想求娶嫡长女,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即便是被人怂恿的,也罪无可恕。”难得见云烟如此激动地抨击他人,想来她那时也被惊着了,并未认出张少爷。如此说来,这身份上的确差出许多,若不是痴情已久,怎么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小姐,依奴婢揣测,他只是受人蛊惑,又头脑发热,才会做此傻事。只是他一个懦弱的庶子,怎么会晓得这内宅之事,还恰好就能在小姐被下药的空档,溜了进去。即便他母亲能劝的动他行如此不义之举,可那小和尚又会是谁安排的?竟然敢对小姐下药不说,还用了如此巧妙的借口支开云烟,毕竟陈夫人想要依托大师相看小姐之事,连我们都只是如此猜想着,那人竟提前安排好了人和药,若说没有内鬼,奴婢是万万不信的。”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最早我是猜想着那呆子的母亲和我们府里的某些人有勾结,目的就是要坏了小姐的姻缘,可倘若只是这样,就该从大师和陈夫人身上下手,既容易也方便些,可偏偏最后出事的却是小姐,他们竟这样大胆的在佛门里扯谎下药,为了却是毁的小姐的前途。如此看来他们想要的不只是不能让小姐顺利嫁到尚书府,反而是想将其嫁入侯府,还要嫁给张呆子,着实让人奇怪。

    “非影你别动错了心思,我们园子里的人大都是夫人选的,且这件事也就我们几个大丫鬟知道,甚至连秋菊和冬梅都没敢告诉,怎么会有内鬼?”多年的好姐妹受疑,云烟忍不住开口解释。“我不是怀疑你们几个,好歹我们也在一起侍奉小姐三年多,小姐都信得过你们,我又怎么敢乱说。我指的是陪着吴妈妈未去锦州的那几个丫鬟,听夏荷说她们几个是服侍过夫人的小丫鬟,所以并未被派遣到别的园子去干活,一直和吴妈妈在这里看着霜园。吴妈妈年纪大了,难免不懂这些人的心思,我就怕是她们中有谁,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我猜想着回答道。

    这时,夏荷碰巧进来送点心,小姐思虑了一下,便问了句:“最近吴妈妈身边,哪个丫鬟伺候的最是殷勤?”“回小姐的话,应该是云茗,好像最近她爹娘来求过吴妈妈,想要早些放她出去婚配,所以常见她往吴妈妈屋里去。”夏荷答道。“你出去打听下,她许给哪家了?还有最近她常去哪里,找个稳妥的人给我好好地盯着!”小姐吩咐完,夏荷便得令退了出去。

    “小姐是怀疑云茗?她虽有些惫懒,但也不似有什么大心志。”云烟疑问道。“她们几个虽然从未跟过我,但到底是和你们一同进霜园的,想必你们几个的心性她们也是清楚的,倘若要从你们的话语间听出些蛛丝马迹来,也不是不可能。我又一向不爱管她们几个,她们自然是以吴妈妈为尊,我好歹还未出阁呢,她便如此急哄哄地要求了吴妈妈去婚配,可像是她平常的样子?”小姐虽说早有防范之心,但没想到祸起萧墙,自然是又气又恨。我和云烟劝了好一阵子,才伺候她睡下。

    回屋后,冬梅竟然还未睡,见了我,好似也有话要说,瞥了眼熟睡的秋菊,她才道:“我虽不知今日进香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看的出来,小姐是真的动了大气,所以有一事我想了许久,还是该告诉你一声。就是有次我爹出去采办东西,碰巧也是你和云岫第二次出门的那天,我爹说好像看见有个小厮跟踪云岫来着。只因为后来我爹忙着去办事也未曾求证,所以我一直也没禀报小姐,直到这次在广源寺里出了事,我才又忽然想起来,如若那人真的是跟踪云岫,想必你们去拜访广源寺的事情早就被人知晓了。只怕云岫虽然会武,偏她那阵子光顾着跟你找茬,也不曾发觉有人敢跟踪她吧。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踪云岫,虽然咱们都知道她是小姐的心腹,但她很少在人前露面,又不爱搭理她不熟识的人,只怕除了我们园子的,就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她,我也是这样想了许久,才觉得爹爹定是看错了。只是今日在广源寺里出了事,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想着即便不能告诉小姐,说给你听听也是好的。”

    冬梅的话不可不谓之及时雨啊!即便别人或许知晓了陈夫人今日有相看之意,甚至也能猜想到大师和陈夫人的关系,但若说真能有人一早便联想到小姐也顾忌大师,才能用此理由骗走与小姐形影不离的云烟,当真也算的上是未卜先知了。还好,还好,事实证明也只是人为。如此一来,只有在内捉住了内鬼,在外擒住了那小厮,便能问出谁是幕后主使了。

    所以第二日我便把冬梅的猜测和我的应对方法一同告诉了小姐,小姐便立刻召回在山庄研制解药的云岫。原来是王钰少侠提议,不若让他们几个来看护小姐安全,打发云岫回去和师傅研制解药,防的就是万一那人故技重施,再用同一种**来伤害小姐。小姐听了也深觉有理,这才打发了云岫回山庄。此刻只消让云岫再度露脸,那小厮定会继续跟踪,如此只需设好天罗地网,静心等候,不怕逮不到他。

    午膳后,夏荷也进来回话,说是查到了云茗许配的人家,没想到竟是杨姨娘娘家的一个小管事,只是近日没见过她和杨姨娘那边的人打过交道,不过夏荷又想起那日离开的两个小丫鬟,又道其中有一个好似曾经受过云茗的恩惠,不晓得是不是她在当中,替人传话。倘若真是如此,事情倒是做的相当隐晦。未免打草惊蛇,我还是劝小姐隐忍几日,好让敌人放松警惕,才能引蛇出洞,一切总要等到抓住那个小厮再做论断,左右园子里人是不能跑了的,到时候一网打尽,杨姨娘想要灭口也是来不及。

    小姐忍着怒气,道:“如此便对外说我惊惧过度,已然卧床不起了,再请个大夫来,说我需要静养,不宜见人。你们也都给打起精神来,该装慌张的装慌张的,该心急落泪的也都要哭到人前去,再让云岫偷偷地替我多去买几次安神静气,有助于睡眠的药,我就不信她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