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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
『哦，是金啊，有什么事吗？』
金推开父亲亚纳的房门时，亚纳刚刚结束通话。ID卡的亮光尚未熄灭，金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是兰德尔三个字。
『弟弟出了什么事吗？』
『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情，否则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想到来找我的。呵，死脑筋的地方还真像我。』亚纳嘴角弯起，宠爱之意溢于言表。
『他现在在哪？』
『D级13区，我将他托付给我的朋友照料了。』
金有些诧异道：『父亲大人，兰德尔还小，D级13区与R区相连，是否有点……』
亚纳眸色微沉。
因为原本是没问题的。
兰德尔的母亲刚刚病逝，亚纳只是想找一位适合的女士安慰自己的儿子，然而鸦的存在却让他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金，发一份下潜令给霍华德·德里克，D级13区的治安局书记官。』
下潜令代指除即时通讯之外，所有跨越等级区域的简讯、邮件或是书信。帝国等级区域之间基本处于信息与科技的全封锁状态，只有A级市民拥有使用下潜令的资格，换句话说，下潜令属于A级市民的特权之一，并且其性质为完全单向通信。
『是的，父亲大人，内容是？』
『不，不需要，』亚纳的手指不停轻击桌面，笑得意味深长，『凌晨2点发一份空白的下潜令，以我的名义。』
霍华德是聪明人，他不需要写任何文字。
『好的，那么我先出去了。』
金退出房间，带上门。
*****
『哟。』
兰德尔回到第五大道时，天空被夕阳染得血红一片。加布里埃尔坐在蛋糕店前的台阶上，见他回来了，向他招手。
『身上有地方痛吗？』
『啊？』
兰德尔随即反应过来，窘迫道，『我没被揍。』
『是吗？』
加布里埃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腾出位置让他可以坐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油香气，与治安局可以凝固人呼吸的冰冷空气不同，这里的空气是有温度的。兰德尔做了几次深呼吸，企图想把在治安局吸进身体的空气全部呼出来。
『你不问吗？』
『问什么？』
『问什……』兰德尔哑然，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都会问为什么会被治安局带走吗？治安局哎！
『你很想说哦？』
『不、不是的，我不想说。』
兰德尔垂下头，霍华德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徘徊。
人权？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也就是能够像踩蚂蚁一样解决的意思，简简单单就能抹杀掉的意思。
明明是执法者，一举一动里却透露着对法律的轻蔑。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才待在这里短短几天，他差点就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父亲大人出面，或许就很难收场了，兰德尔为自己觉得可耻。
加布里埃尔瞥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道：『雪莉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上午你跟她打招呼她没理会你，她觉得很抱歉。』
兰德尔愣了下，『哎？』
『她很好相处的。』
『我还以为她讨厌我呢。』
『一开始是的。她以为你是女生。』
『……我是男生。』
『不太明显。』
加布里埃尔双眸里略带着笑意，『和你比起来，她比较像男生。』
『……是因为她手背上伤口？』
兰德尔试探性地说道。
『伤口？』加布里埃尔眉头皱起，随即舒展开来，『你该不会是指她手背上的纹身吧？』
『纹身?那个是纹身？』
『嗯。原本是三道，她自己解释说那是被龙抓伤的图案，类似于英雄勋章，很逼真。可惜她奶奶不喜欢，让她成为淑女可是她奶奶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呢，硬逼着她去洗掉，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淑女啊……』
兰德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在治安局选择隐瞒自己遇到别人的事实。
『差不多是吃晚餐的时间了，进去吧。』
『嗯。』
他们站起来，狄安娜叫他们吃饭的声音刚好从厨房里飘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几周，兰德尔过得很愉快。
自从结束了治安局的盘问，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令他不快的事情。加布里埃尔正常念书，兰德尔则留在狄安娜的蛋糕房帮忙。托狄安娜的福，诸如简单的奶油蛋糕、水果派和饼干，他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独立做出来了。
刚考好的奶油小饼干从烤箱里端出来，厨房里立刻弥散开一股绵绵的甜香，狄安娜捡起一块放进嘴里，不停地称赞说好吃。
『做的很棒哦，要去卖卖看吗?』狄安娜对他眨眼睛，『圣法路的祭典就是后天，你代表我去参加吧。』
『哎？不，我做的东西恐怕拿不出手吧……』
兰德尔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狄安娜正色道：『并不是这样的，兰德尔，你做的蛋糕也好，饼干也好，都有股很甜蜜的味道。食物可是不会骗人的哦。去试试看吧，贩卖自己的劳动成果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不希望你错过了。』
细细想来，他的确没有卖过东西。
待他回到父亲大人身边的时候，估计可能再也没机会体验贩卖东西的乐趣了吧。尽管对自己的作品不是很有信心，狄安娜的话却令他跃跃欲试。
『我知道了夫人。』
他听见自己答应的声音。
狄安娜很高兴，随后向他介绍不少关于圣法路祭典的一些情况。
原来圣法路的祭典是13区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活动，学院会放半天假，甚至有企业也会放假半天让员工参加。祭典从下午四点开始到午夜零点结束，全程为八个小时，包括歌舞游行、抽奖、马戏、魔术、花火比赛、篝火晚会等诸多表演活动，全部费用由13区政府承担。对于参加祭典的商家不仅不收费，还采取了适当的补助和奖励措施。
『政府承担所有费用？』
兰德尔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因为这场活动最初的发起人就是政府呀，原本只是想吸引人口居住的，不知不觉就变成一种传统了。』狄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兰德尔，你知道吗？其实还有一个活动哦，因为参加祭典的都是当地很受欢迎的店铺，商品往往供不应求，相对的，如果卖不完就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政府会送一台很棒的电子产品给祭典上商品卖得最少、或是卖得最慢的商家，作为安慰礼。』
『还有这样的活动？』
『很有趣吧？哈哈，我们家的小米就是这么来的。』
『哎哎哎哎哎——？』
『哎呀，眼睛瞪得好大哦。去年摆摊的是小家伙哦，我硬逼着小家伙拿着自己做的东西去卖，尽管不少人看着小家伙漂亮掏钱包，但是呀，没有谁真的有勇气去吃一口呢。』
『……』
兰德尔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和加布里埃尔相处了两个星期下来，兰德尔已经发现了，只要是跟家政有关系，对方的天分缺失简直就属于毁灭性的。
『跟他爸爸一样呢……』
狄安娜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随后立刻扬起来道，『要帮我雪耻哦，兰德尔。』
他笑了，『嗯，尽管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