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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墨然整个人就蒙成了天线宝宝，满脑袋都是这家伙怎么会找上我啦？难道是没打够还想再来两拳？哦不对，难道是没认出我的脸吗？
想到这儿他才冷静下来，想想也对，自己当时站在一个背光的角落，后来刚走出来就直接被踹到了地上，没看清脸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好像是头一回看到你，你刚搬来的吗？”
对方却很不耐烦，直奔主题，“干不干，别废话。”
迟墨然对这种饥渴的下半身动物一向敬谢不敏，何况肚子还疼着呢，只好礼貌地回复，“不好意思，我只做top。”言下之意就是你找错人了。
结果对方秒回，“我知道，就看你长得还行才问你。”
迟墨然有点愣，“你不也是1么？”
“你丫废话真多，干还是不干，磨蹭什么？”
迟墨然下意识就回到“位置”界面翻了翻，这圈子里本来就是受多攻少，年轻帅气的优质攻那是绝对的抢手货，所以这么粗粗看下来，的确也就自己的模样还算不错……
可是这个zero不应该也是个稀缺品么？他可还记得那通电话的内容呢。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语气轻松地问了句，“你是资料写错了吗？”
对方却不搭理他了，虽然显示了信息已读，却没再回复他。迟墨然心里不是滋味儿，心想这人脸蛋那么正，性格可真的是糟透了……
忽然就有点儿烦，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因为不约-炮就没了下文的人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有爱温馨彼此忠诚的简单生活，真的就只是童话吗？
迟默然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看到漆黑一片的夜空心情更是烦闷，这年头星星月亮都很难看到，自己却还想看到什么爱情，多大人了还做梦呢……
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脑子里滚过小时候有过的憧憬和念想，迟默然心里就有点疲惫。刚知道自己性向的时候，他也惶恐过，无助过，后来长大了慢慢接受了，却倍感孤独和失望。他骨子里是个挺传统的人，如果喜欢女人，他想自己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一向很会照顾人，不管是以前在学校当干部还是如今在公司混了个经理的头衔，对待下属和同事他也一直都是彬彬有礼，能帮则帮，可惜不管硬件多么优质，内核是弯的，整个机器运转得就有些吃力，他不过就是想找个能安定一辈子的伴侣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抽了两根烟慢慢平静了思绪，迟墨然叹了口气，准备关窗睡觉，结果到了窗边不经意低头，却看到院落中央正站着一个笔挺的男人，迟墨然眨眨眼，不得不惊讶于这狗血的缘分。
那人站在路灯下，仍是不停地点烟，仍是不抽，只看着那火光发呆，等一盒烟又被他点光了，那人就靠在路灯上抬头望着夜空，一动不动的，整个人像个雕塑。
迟墨然想到他低吼的那句“滚蛋，结你的婚去吧！”心里忽然就紧了一下，他忽然就想，难道这人是因为被恋人背叛了，所以才会这么失常吗？能失常，是不是说明这段感情在他心里很重要，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想做些反常又疯狂的事折磨自己？
迟墨然觉得自己是脑补帝，但又觉得好像没猜错，他静默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屋拿来手机，朝那个zero的对话框发出去几个字，“还在么？”
路灯下的人动了动，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动了下手指。
手机里很快显示出新的信息——zero：说。
迟墨然不由地笑了一下，这家伙，脾气真是不怎么样。
【墨然：我失恋了，想找人聊聊天。】
发完他就饶有兴趣地低头看向那个男人，果然，对方没收起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说吧。
【墨然：他去结婚了，还要我当伴郎，是不是太狠了？】
【zero：让他去死。】
【墨然：有时候倒是真有这想法，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我舍不得。】
那边又停了很久才问了一句。
【zero：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迟墨然勾勾嘴角，这小子，也太容易上钩了。
【墨然：五年了。】
【zero：五年也他妈这样。】
【墨然：也？】
半分钟后。
【zero：我也失恋了，他也去结婚了，不过没你惨，我们在一块儿三年多。】
迟墨然不由地轻笑一声，低头看向那人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墨然：没想过阻止他吗？】
【zero：有用么？】
【墨然：也是。】
俩人又零星聊了一会儿，迟墨然很快便掌握了这人的部分信息，之前他电话的对象是他的初恋，对方是他的学弟，俩人在一起三年多，而他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一辈子，竟真的有和自己一样的傻瓜。
迟墨然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低头看着那个昏黄灯光下瘦高的身影，平生第一次地，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讶异的邀请，“你家在哪，我去找你吧。”
对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之前不是不愿意么？”
“那是因为你写的资料，而且看你身材也不像是下面的。”对方又沉默了，迟墨然想了想，试探地说，“其实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过了很久，那边终于回答，“他总是喊疼。”
“他？”
“小羽，”似乎不想用前男友这个词，zero直接写出了对方的名字，“小羽总说疼，我就是忽然想知道，到底有多疼。”
“你还是很爱他吧。”
路灯下的男人抬头看了会儿夜空，不知想了什么，很久后才回复他，“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三年了。”
很多年后迟墨然回想这天晚上的初遇，不得不承认有些情绪就是会来得那么莫名其妙，三年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穿透了至今为止牢牢包裹着他的层层外壳，毫无道理地烙进了他温热的胸腔。
迟墨然看了他很久，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忽然溢满的柔软情绪，试探问他，“现在呢？还想试一试吗？”
男人低着头，迟墨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聊天框里言简意赅地传来一个字，“嗯。”
迟墨然盯着那个字，又低头看看路灯下的人，终于敲下最后一句话，“所以，地点？”
“7号楼，1314，我家。”
收了手机，迟墨然看到那人又低着头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在口袋里翻了翻什么，握紧了又松开，脊背绷得笔直，又过了整整一分钟，男人终于放开手朝大楼走了过来，迟墨然直到看不到他了才关上窗，然后回到屋子把自己拾掇干净，又换上了一身帅气的衣服，准备妥当后便深吸口气出了门。
这种事对他来说是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可除了紧张，竟然还有一丝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期待，等到了1314的房门口，迟墨然想着那人融在月光里的侧脸，静了一会儿，终于抬手按下了门铃。
“谁？”门内响起一个已经有些熟悉了的冷淡嗓音。
迟墨然微微吸了口气，望着眼前的铁门露出一丝笑来。
“是我，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