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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雨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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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8月,天下了一场大雨。她走在路上,没有打伞。雨大滴大滴地打在她的脸上,她一路小跑,一边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珠。

    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抬眼间,忽然见到一双熟悉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一家珠宝商店里。他的手放在女子的腰间,两人有说有笑。走进商场的时候,他合上雨伞,女子突然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肩膀的水珠,然后相视一笑。

    不知怎么的,她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反应,整个人僵直地停在原地。此刻的她很想尽快的逃离此地,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

    情人间的亲密动作顷刻间刺痛了她的眼睛,此刻的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站在雨中,全身都湿透了。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有人从她身边走过,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或许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失恋了。

    无所谓,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她仰头笑了笑,内心却感到无比的苦涩。雨打在脸上,混合着泪水一起被冲刷下来。她想,如果可以,能否把她的心一并冲刷?让她可以彻底的忘掉一切。

    可是那么多年的记忆并不是说想忘就能忘得掉的。从小到大,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和顾思承一起的时光。他几乎占据了她半个童年。

    那时候爸爸也经常有意无意会提到他,他总是忍不住的在她面前夸他说:“从今以后要多向思承哥哥学习,看你思承哥哥今天又拿了第一......你瞧瞧人家思承哥哥,这字写得多好。你看看你的,跟狗爬过一样似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了声。她一直都是在顾思承的阴影下长大,但她从来不会因此而讨厌他。反而越来越崇拜他,那时候不只她迷他,所有的女生都跟她一样。庆幸的是顾思承就住在他们家隔壁,近水楼台。她经常会跑到他的书房跟着他一起练字。思承的书法顶尖,曾经还在市里拿过奖,每次他拿了奖,她总是要比谁都要高兴。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如愿嫁给他,可是现在正在跟他挑选结婚戒指的却另有其人,她只不过被上天愚弄的笨蛋而已。她笑了笑。

    突然,一把伞挡在了她的视线。邵安阳拿着伞一把拽过她的手臂,脸色难看的吓人。“你疯了吗?”

    她愣愣的抬起头,雨伞挡住了她的头,以至于无法把泪水伪装成雨水。来不及多想,邵安阳便单手拽过她,打开车门把她丢上车。

    他的力道很大,巨大的冲力让她的手背撞上了车门,忍不住痛呼出声。“你……你干什么?”

    邵安阳没有理会,他狠狠地甩上车门,发动引擎。

    “停车,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狠狠的垂了几下靠座。

    “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巴。”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顾思晴基本上不敢再轻举妄动。她紧紧的抓着安全带,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家豪华精致的公寓前。邵安阳打开车门把她拉了出去。顾思晴被他半拖半拽的走进了那所公寓大门。

    满室的温暖顿时席卷了她,身上的冷气像是被瞬间被蒸发了,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现在的她才发现自己全身湿嗒嗒的,有水从衣服滴落在地板上。

    “吴妈,吴妈!”他大吼。

    “来了,来了。”一个40几岁的妇女匆匆跑了出来。她的身上挂着一件围裙,双手湿嗒嗒的。

    “你带她去我的房间帮她准备热水和衣服。”

    吴妈愣了几秒,点头说:“哦,好。”

    “小姐请跟我来吧!”吴妈朝她笑了一笑。

    “嗯。”她感激的点了点头,跟着吴妈一起上楼。

    在浴室冲了一个大大的热水澡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换上吴妈给她准备好的衣服,走出了浴室。脚踩在毛毯铺成的地板上,软绵绵的,特别舒服。

    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房间,房间并不大但布置的井井有条,里面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她坐在床沿,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柜台上摆放着一本相册,刚想伸手去拿,却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她站了起来。“请进。”

    邵安阳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这是新买的衣服,你先换上。”

    她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稍显大了,穿在她身上有点滑稽。

    “你……”

    “换好衣服下去吃饭。”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头说了句:“吹风机在那边。”

    “哦。谢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思晴顿时舒了口气。墙壁上的挂钟指在了6点,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明明知道他就要结婚了,明明知道她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现在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就算他要结婚,也轮不到自己操心不是吗?!

    在心里狠狠地痛骂自己一顿后,顾思晴拿着那袋新买的衣服匆匆走进浴室,衣服很别致,柔软的布料,胸前绣着蕾丝花纹。看着镜子上的自己,整个人顿时显得精致高雅,气质也完全变了。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说的真不假。她握紧了拳头,朝着镜子前的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顾思晴一定会活的更好!加油!”

    走出房间,楼下只有邵安阳一个人。他坐在餐桌上,等着她。她走了下去。“就你一个人吗?”

    他抬起头来。“子键今天有个同学聚会,吴妈家里有事已经回去了。”

    “哦,”她点了点头在餐桌上坐下。餐桌上就摆放着两幅碗筷,邵安阳坐在对面,桌子不大,刚好能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

    “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回去。”他闷声说道。

    菜色很多,味道也很好。她抬头看了看他,他低头闷不做声的吃着碗里的饭,并不看她。他看起来好像依然生气的样子。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今天那个……谢谢!”她为自己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感到汗颜。

    他抬头,点头,然后继续吃饭。

    什么嘛!她嘟了嘟嘴,有些怏怏不乐。捏紧手中的筷子用力地戳了戳碗里的饭。

    “啪!”筷子好死不死的飞到他的脚边。

    他抬起头,眉头微皱。

    她干笑了声,低头去捡。

    “我来……”他弯下身。

    “不用了……”她转头,唇恰巧碰上他的。两人蹲在桌底下,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邵安阳似乎也没有料到,俱是一愣。

    她与他的距离太过接近,鼻间传来那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特别好闻。他的呼吸浅浅的,热热的。几乎是同时,她立刻站了起来却没想到头重重地磕到了桌底。

    她可以听到头撞到红木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嘭”。头顶顿时一阵发麻,痛得她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邵安阳低吼一声,接着便抱着她直上楼梯。

    冲进房里,把她安放在床上,然后迅速的打开橱柜又“嘭”地一声关上。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顾思晴完全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迷糊还有一点点的...莽撞,可是她也不想这样。

    他拿出一个药箱,打开。在里面翻出了棉布和药水。“手拿开。”他拉开她一直捂着头的手。

    “肿了,还好没流血。”他仿佛松了口气,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他认真的帮她处理伤口,用棉布沾着药水轻轻的擦拭。

    药水沾到伤口有些刺疼,邵安阳用力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再忍耐一下就好。”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她忽然觉得很安心。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待他处理完,顾思晴感激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邵安阳舒了口气。“好了,这两天最好别洗头。记得要擦药水,这样才不会化脓。”

    “恩。”她点了点头。

    “你的饭还没吃完,去吃饭吧!”他说。

    “好。”

    他惊讶的回头看她,忽然觉得她自己今天特别的好说话。

    顾思晴微微地笑,笑容清浅。她想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温柔、帅气又多金,不过他的温柔偶尔才会表现出一点点而已。说实话,刚才她真的差点动情了,只差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晚上回去,邵安阳没有开车送她。接近8月的天依旧很热,公车依然拥挤。

    她低头走在邵安阳后面。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他走的很快,她走的很慢,距离越拉越远。

    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面带不悦。“顾思晴,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她快步追了上去。“谁叫你脚长那么长?!”

    一米六二的身高在南方并不算矮,但相比手长脚长的邵安阳还是略显得有些差距。

    他谑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为什么长那么短。”

    听了他的话顾思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才懒得跟他抬杠。刚转身,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掌心传来他的温度,暖暖的,麻麻的。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此刻正侵袭着她。

    邵安阳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很细很软。他的手包围着她,紧紧的。

    她抬头看了眼邵安阳,他的面色依旧,眼睛看着前方的位置。他拉着她朝前方的位置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他嘴角微勾,不语。

    见他不答,顾思晴也懒得再问。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中山大道旁的一个小巷子里。小巷很窄,一辆三轮车都开不进去的样子。她皱了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进去就知道了。”

    鹅卵石铺成的地板走起路来有些蹩脚。她低头小心翼翼的走在这古老的小道上。这条小巷看起来也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两边的建筑楼房像是六七十年代建的,房屋里面似乎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他停在一栋陈旧的建筑楼房前,西式房屋,三层楼的高度。看得出在那个年代算是有钱人居住的房子。

    “邵公馆”门前的牌匾字体里有些颜色已经脱落了,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三个字。

    “这里是你老家?”她惊讶,问他。

    “嗯,我祖父曾经在黄埔军校任职后来调来这里做外交官员。□时候祖父被人陷害入狱。父亲那时候不到二十岁,叔叔那时候也还很小,祖母便带着他们去了香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里。”

    月光下她仿佛看到的他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烁着。他说:“房子很快要被拆掉了。”

    她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她不会说话,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那个需要别人安慰的人。“你带我来不会只想说这些吧?”她问。

    他笑了。说:“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他拉着她往回走。

    不多久,两人来到一家小吃店里。规模不大,立在小巷的另外一个路口,位置有些偏僻。进去里面,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他们。“两位需要吃点什么?”

    邵安阳点了两份豆腐脑和一份泡菜。他说“这里的豆腐脑和泡菜挺出名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恩,这里的老板是山东人,他的父亲曾经是我爷爷的管家。”

    她有些惊讶。“那这里的老板知道吗?”

    他笑了。“也许是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那也都是前一代的事了。”

    她点头。

    很快,老板娘端着两碗豆腐脑上来。

    邵安阳帮她加了两勺白砂糖。“山东的豆腐脑和南方的不同,你吃吃看。”

    她吃了一口,南方的豆腐脑入口即化,而这家的豆腐脑吃起来口感爽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恩,真好吃。”

    泡菜是具有北方特色的腌大白菜,酸酸甜甜,口感极佳。相比韩国的泡菜,她更喜欢这里的腌大白菜。

    吃完,邵安阳送她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回到小区,已经十点多了。他站在外面看着她离去。

    坐在门口的保安微笑的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跑上楼梯,开门进去。拉开窗,邵安阳依旧站在那个位置。路灯下,他的影子倒影在地上,斜斜的,有点寂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