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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再见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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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总是有无数的未知,就如今已是四月天,草长莺飞,片片天气好、花好树好、庭院好,偏偏有个不想见却想见又怕见的人站在这殿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你。偏偏他还是那般的好看,让你不免得心神一荡,白玉金发冠,锦衣在身,眉若远山,眼若流波,鼻梁高跷,唇若涂朱,端的一副女人皮囊,偏偏却有男子的冷峻之气,唉,老天怎的这般厚待他?我想潘安和齐婴也是不能比的吧,谁让齐婴在史书上没出现过的呢,否则后人是一定要比较一番的。

    远看以为天上仙,近看只觉修罗刹。这才是齐婴。看吧,到我面前就觉得他面容有些扭曲,“怎么,看来这几个月你的日子过得不错?”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哈哈,你怎么还是这么调皮?”

    没理会他的戏虐,倒想知道他怎么会来这儿,直奔主题:“不知天下闻名的炎玉公子怎的大驾光临了?”

    “你就一点儿也没想我?”我发现他变得无赖了。

    “你怎么不变态了?”他听我的话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也懒得解释,继续道:“您和秦王的关系处好了,还是您被秦王撵出秦国而来,不得已到这儿来了,不对,您怎么可能被撵出来呢,您可是名动天下的炎玉公子啊。”

    “就别再挖苦我了,杞洛。”这还是这几个月第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是却是这个人,这个把我送到邯郸的人。

    我抬头看着他:“公子这么说,可是误会奴婢了,奴婢挖苦谁,也不敢挖苦咱们天下第一的炎玉公子齐婴啊。”我看到他的面容一沉,遂也闭上了嘴,不看他,继续扫院子不理他。

    “我知道你气,但是,我也不得不那么做啊。”他有些讨好的语气,但我还是很气,喊道:“那你干嘛做什么都不与我说,你说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顿弱先生告诉我,我还是要被蒙在鼓里的,就像个傻子一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顾别人的想法,你,你,你大混蛋。”吼完也不觉得解气,反而气得浑身发抖,忽然一把大力,我就自然而然地投到了齐婴的怀抱。

    我着实惊了三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晕乎乎的?他的身上是很清爽的味道,好香,不是女儿家的香,却是那么让人陶醉,让人沉沦,我轻轻嗅着,闭上了眼,好温暖的怀抱,好想这样抱一辈子,快要睡着了,睡着了。突然脑海中闪现那晚的女子,月光下,女子柔和的面孔,手中握着玉佩,喃喃道:岁月静好与君同。

    不,不可以沉沦,不可以陶醉,不可以让他抱。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推他,表情错愕,但又笑道:“你还生气?好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必然先告诉你,绝对不擅自做主,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悲凉道:“公子想做什么,奴婢管来作甚,您自有您的主张,奴婢不过小小女子,怎能让公子您对奴婢汇报呢?”

    “好了,杞洛,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我只是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罢了,况且,如今我不也来邯郸接你了吗?”他似有些不耐,也是必然,他何曾受过这等气,虽说他之前的所作确实是为我好,不过是让我逃离秦王罢了,可是,他不懂,他不知道,我对他的气,对他的怨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不容许我爱的人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位置。

    我不想再与他争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应该好好珍惜,一直到那女人进门为止,我说:“我没有怪你,好了,是我小气,你也别气了。”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好没有骨气,可是又一想,爱一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骨气可言。他有些怔愣,不知我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说变就变,其实女人就是个变脸极快的动物。

    他却极为高兴,“唉,你这小丫头,不气就好,别到时候气出了病,还得我花钱。”听听,这话气得我差点儿背过气,我用眼神表示我的愤怒,用眼神对他千刀万剐,他却无动于衷,默默从我身边走过,向殿中去,我却看到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意。

    我随着他进去,便看到懿阳夫人还在那儿自顾自的梳头,明明知道有人进来,却也丝毫不理睬,我想,要是赵王来了,恐怕也是一样。只见齐婴行了一礼,“夫人!”夫人仍是没有理他,他走过去,递给夫人一缕头发,上面还有红绳系着,夫人看到,手中的木梳“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直愣愣地看着那缕头发,手有些颤抖地从齐婴手里拿过,紧紧贴在脸上,忽然开始嚎啕大哭。

    她是那么美的容颜,从来不施胭粉,端的是自然天成,她的性情虽有些邪肆,可她确实是个好人,我虽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我知道她很痛苦,如今看她哭得如此凄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齐婴也不说什么,紧皱着眉头,有些无奈,有些同情。

    齐婴转过身看我,“走吧。”我点点头,抹去眼中泪水,跟着齐婴出去了,问道:“她怎么哭了,还哭得那么惨?”问着问着,我又突然泪水不止,不知是被懿阳夫人渲染的,还是我本就想哭,如今看到了齐婴,便忍不住了。

    他轻轻拍我的肩膀,“别多想了,人都有各自的伤心事,谁也没法替谁活着,更没有人会替她承受。”

    “她究竟有什么事啊?”还是忍不住好奇,我觉得齐婴是知道的,而且我觉得他会告诉我的,可谁知,他瞪我一眼,训道:“在这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长进,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缩了缩脖子,表示我知道错了,再也不多嘴了,齐婴又道:“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日随我出宫。”

    我有些惊讶,“你当王宫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拐带着人口走。”

    “当然。”唉,一副高深莫测,老谋深算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你难道就为了我来的赵国?”我真是有些不信。

    他从上到下开始扫视我,看得我发毛,有些不自然,“怎么了?这么看我?”

    “我说的你不信?”他颇有威严地问道。我当然不信!但当他这么说话,有这么看我,这话我生生憋在心里,昧着良心道:“信,当然信!”

    他却道:“哦?我都不信,你信?”气死我了!

    我又用眼神凌迟他,他却装作看不见,“我可不是为了你来的,人家赵王找我来的,要不然我怎么进的宫。”他说的虽是实话,可我听起来却是肺都要气炸了。

    “不是你说的你是来找我的吗?”

    “哦?是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赵王找我来,我是顺便来找你的。”气死我了!

    他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气人啊,理人的时候让人讨厌,不理人的时候让人害怕,戏谑人的时候让人生气,教训的时候让人怨恨。这种男人,哎,没办法,是我看上的。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我在后面紧跟着,“干嘛走得这么快?”

    “是你腿短走得慢。”

    “那也不用揭人短揭得这么痛快吧。”我小声嗫喏着。

    “我开心啊!”

    “……”

    事实再次证明,变态永远是变态,永远不会变成正常人,而正常人无论怎么修炼,也达不到他的程度。虽然他偶尔是正常人,但性质上却是妖孽、变态。事实再次证明,与变态说话,那是自讨没趣,因为变态是难以沟通的。事实再再次证明,我就是那个愿意自讨没趣的人,我问:“赵王找你做什么?不会是找你做奸细吧?”

    “当然不是。”

    “那干什么?”

    “你猜。”

    我垂下眼睛,“我要知道用得着问你。”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到如今的你一直没变的是什么?”他突然问了个这样的问题,叫我着实一愣,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你的眼睛,还是那样澄澈,我最喜欢你的眼睛,那样的灵动,可是你的眼睛却时常不能看到我,令我很气愤。”我在他说喜欢我的眼睛那一刻,眼睛就不眨了,心也飘飘的,突然他不说了,我连忙眨了几下眼睛,他看着,笑了,“我最喜欢你调皮的样子,有些坏想法的时候,你的眼睛会不自觉的乱转,一直在寻找逃跑的路线,如今,你却知道眼里有我了,但你可知我此刻想做什么?”我突然感到一股压迫感,他的脸在我面前愈放愈大,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随性恣意的人,却没想到他在人多耳杂的宫里也敢这般随性。一瞬间,我羞红了脸,眼睛开始乱瞟,他说得对,我在寻找逃跑路线,突然转身,想尽快离开他的视线,赶紧跑开。

    他终于不再闷笑,笑出了声,我听到他又轻声说了句:“我也最喜欢你笑的样子,那样的美……”嘿嘿,我的耳朵可是很尖的,可惜跑得远了,后面的话没听到。

    他总是喜欢逗人,记得在咸阳的时候,他还要袭胸来着呢,今天又变成他那风流样了,又突然想起和他遇见的第一次,我不由笑了。转眼来这儿已经一年了,和他在一起的记忆是那么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