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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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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琰哥。”

    苏荇打了声招呼,在周琰对面坐下。

    阳光从临街的窗户落进来,周琰抬起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颈侧的吻痕上停了片刻,随后他推推眼镜,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十分斯文地笑了笑。

    “想喝点什么?”周琰递过菜单。

    苏荇点了一份简餐,点了一杯焦糖拿铁,把菜单推回去,服务员下好单后拿着菜单离开。

    苏荇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琰哥,我先为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周琰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你和他在一起了是吗?”

    想到杜泽,苏荇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她点点头,往窗外看一眼,杜泽也正看过来,他笑着做了一个“我等你”的口型,启动车子去找停车位。

    周琰显然是看到了,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阿荇,如果我早一些告诉你,早一些认真追求你,是不是不会有这一天?”

    苏荇认真的看着他:“不是的。琰哥,除了他,我没有办法再爱上别的什么人了。”

    虽然之前从未深想过,但那一晚足够苏荇明白周琰的心意。她一直拿他当朋友、当大哥,从未想过他会对她抱有别样的心思。

    “……是吗?”

    周琰喃喃道,有些狼狈地看向窗外。

    他们在美国朝夕相处了八年,身边相熟的异性几乎只有彼此,即使知道苏荇心里有人,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八年的分别,无论是怎样的感情也回不去了。

    周琰知道她防备心重,这八年来,凡是向她告白过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周琰也不急,他就在她身边不远不近地守着,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发现她回不去的,而她身边只有他。

    况且如今早已不是一片海洋能隔绝一生的时代了,如果真的感情那样深,怎么也放不下,早就追过来了,谁会在原地等上八年呢?

    直到去年她母亲去世,而她恰好护照丢失,周琰先行回国替她处理丧事。

    他才发现,那个人竟然真的还在等着她。

    周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去美国看一看,可是他竟然真的在等着苏荇,那一瞬间的震惊和紧跟而来的惶恐差一点让他不能保持镇定,所以当杜泽问他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近乎本能地撒了谎。

    “我是她的未婚夫。”

    话音落下时,他看到杜泽眼里霎时泯灭的光,心底一瞬间涌起阴暗的快感。

    看,时间是最有效的催化剂,它让信任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之后,周琰开始急躁,好几次近乎暧昧的试探都被苏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避了过去,然后她告诉他:“琰哥,我准备回国了。”

    周琰以为他们会在美国呆一辈子,他甚至曾经想过等和她在一起之后把父母接过来,结果她告诉他,我想要回国了。

    从那一刻起,周琰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可他还是不甘心。

    公司申请调动很麻烦,周琰索性辞职,先行回国,然后他像绝处逢生一般发现,杜泽竟然订婚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又重新有了机会呢?

    然而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对有的人来说,即使爱情走至绝境,也不肯给旁人一点生机。

    咖啡端上来,周琰点的美式,浓郁的苦涩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咖啡厅里放着颇有异域情调的萨克斯乐曲,苏荇缓缓停下搅拌咖啡的动作,目光平静地看向周琰。

    “琰哥,非常感谢你这些年来的陪伴和照顾,”苏荇顿了顿,略微垂下眼睫,“我很抱歉。”

    周琰闭了下眼,推了推眼镜,仅仅是一瞬间,他眼中的苦涩就隐在了漆黑的眼眸深处,周琰斯文地笑了笑:“别这么说,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苏荇看着他,周琰顿了顿,三言两语将他和杜泽之前的交锋和盘托出,末了,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阿荇,恭喜你们破镜重圆。你……你能原谅我吗?”

    苏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再看周琰时,心情有些莫名复杂。

    如果说她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肯定是假的,然而想着八年来他对自己的照顾,苏荇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来真的与他一刀两断,更何况,她和杜泽的问题与周琰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关联,硬要怪到周琰头上的话也是迁怒。

    最后苏荇还是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宁静:“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周琰静静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这些年来以来她最最快乐的时日。以前她总给人疏离冷漠的感觉,而现如今,即使她不笑,也能让人察觉出她身上那种平和的幸福。

    与此同时,杜泽把车停在稍远一处商场,然后他坐电梯到顶楼,这里是云城本地十分著名的一家珠宝店,负责人见了杜泽连忙迎上来:“杜公子来啦,您要的戒指我们设计师是加班加点连夜切割镶嵌完毕的,本来想明天给您送过去的,现在还劳烦您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杜泽没理他的客气话,在自己的专属贵宾席位坐下:“拿来我看看。”

    负责人满脸堆笑的上了杯茶:“好的,您稍等。”

    片刻后,负责人捧着一个保险箱过来,亲自在杜泽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天鹅绒盒子,杜泽从负责人手中接过来,迎着灯光缓缓打开,钻石精致繁复的切割面立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美丽炫目如同瑰宝。

    公主方形的钻石和当初过目的设计图没什么差别,杜泽很满意。

    这枚粉钻还是两年前他在一次拍卖会上得来的,当时一眼就觉得这个颜色最衬苏荇肤色,可惜那时她不在自己身边,这枚钻石在银行的保险柜呆了两年,今天终于有了属于它的归宿。

    杜泽想着苏荇戴上戒指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从珠宝店离开后,杜泽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填饱肚子,一份牛排还没吃完,就收到苏荇的消息。

    ——你在哪?

    杜泽一边招呼服务员买单,一边给她回消息:我去接你。

    苏荇很快回道:好。

    杜泽收起手机,坐直梯下楼,还未走到车旁,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略带迟疑的“阿泽”。

    杜泽回过头,沈思有些踌躇地上前两步,又停下来。

    其实自从沈父生日宴后,他们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如今乍然相逢,沈思几乎是立时红了眼圈。

    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杜泽的眉眼轮廓极深,漆黑深邃的眸子熠熠闪闪,他看着沈思,也有些意外:“你一个人?”

    沈思摇了摇头,立马又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想表达是还是否。

    两人相对而立,沈思有许多话想说,可看着杜泽的神色却又说不出口了。

    在一起的这半年里,沈思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平和的样子,以前他总是蹙着眉头,神色或阴郁或冷漠,让人离得远远的就颇感压迫。

    他是真的很喜欢苏荇吧,沈思吸了吸鼻子,难过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片刻沉默后,还是杜泽先开口:“开车了吗?”

    沈思摇摇头。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沈思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一个穿着白色毛衫的男人忽然走过来:“小思。”

    来人戴着一顶鸭舌帽,身材颀长,肤色白皙,五官隐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真切,但只远远一个轮廓,就有一种不辨雌雄的精致。

    杜泽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沈思身上:“你朋友吗?”

    沈思没吭声,那白衣男子把胳膊搭在沈思肩上,促狭地看一眼沈思,带着笑意道:“目前还是朋友。”

    沈思低下头,没有对那人话里表现出的暧昧表示拒绝。杜泽心下了然,冲他们点了点头,表示道别。

    转身没走两步,沈思忽然追上来,声音颤抖地问道:“阿泽,你过得好吗?”

    杜泽笑了笑:“我很好。”

    沈思还想说什么,杜泽像是早已料到般,看一眼旁边的男人,揉了揉沈思的头发:“小思,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沈思的唇嗫嚅两下,没再出声了。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城市中心的灯火分外璀璨。

    咖啡厅外,苏荇看着杜泽的车远远开过来,冲着周琰挥了挥手:“琰哥,再见。”

    周琰略一点头,在她转过身后,忽然轻声问道:“阿荇,我们还是朋友吗?”

    苏荇回过头,五光十色的灯光一次从他脸上掠过,苏荇微微点了一下头,莞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杜泽的车子正好停在路边,周琰抵着镜框微微笑了一下:“再见。”

    白色的跑车汇入夜晚的车辆洪流之中,周琰站在路边静静看了片刻,直到那辆车拐了个弯,再也不见踪影。

    很多年后,周琰再想起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恋,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是不需要理智的,而他总是将自己的心放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进一步退一步都无伤大雅,所以那些用尽全力去爱的人都有了属于他们的结果,而他独守着自己的理智,永远在似爱而非的边缘徘徊。

    小区楼下,例行的晚安吻过后,杜泽打开车灯,将一直贴身放着的戒指拿出来,黑丝绒的盒子在车灯下泛着微光,显出一点低调的华丽。

    杜泽把首饰盒递给苏荇,示意她打开。

    灯光下,刚刚接过吻的唇还有些红,苏荇抬起头,看一眼杜泽,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起来。

    她想,她知道那是什么。

    杜泽一手托着下巴,正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随着首饰盒的打开,钻石耀眼的光芒一瞬间闪花了苏荇的眼。

    杜泽微微勾起唇角,像一个想要炫耀的孩子一般近乎迫不及待地问道:“喜欢吗?”

    苏荇看他一眼,好半晌,才声音沙哑道:“很喜欢。”

    杜泽一手拉过她的手,一手捏着戒指,缓缓套在她的中指上,不大不小,竟意外的合适。杜泽握着她的手,在灯光下上上下下看了好多遍,眼睛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然而他嘴里还是很不诚实地道:“一般般吧。”

    杜泽拉着她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把玩,然后捏着她的无名指,从指根一路轻轻揉捏至指尖,如电流一般的酥麻感从指尖一路窜到胸口,苏荇感觉自己好像要融化在他的手指下。

    “阿泽……”

    苏荇忍不住贴上去亲了他一下,然后……嗅到了属于沈思的香水味。

    苏荇有些惊讶:“你见沈思了?”

    杜泽没想到她如此敏感,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聚会沈思怒气冲冲地走掉后,一直也没来上班,苏荇也很久没见她了,她对沈思的感觉很复杂,但说起来,不是不愧疚的,因此没能立刻领会到杜泽的深意。

    “她还好吗?”

    杜泽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恼怒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你只关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