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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两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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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心里怀揣了好大的事,好大的疑惑,迟迟不得安枕。守夜的木兰在内殿外,听着里面不断传来辗转反侧的声音,遂点了蜡烛进来看我。我借着烛火,起了身,命她将内殿点亮了,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些咬文嚼字书籍,总想平复一下自己。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看到此处不免又有些感触良多,于是提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心事重重的将这首诗写了下来,不知美人是不是也是做这般感想,“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木兰苦大仇深的看了我一眼,道:“娘娘大病初愈,不可再伤身了。夜里凉,娘娘还是快回到床上躺着吧。”。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睡不着。木兰接着道:“就算睡不着,躺着也好,这过一会天就亮了。娘娘兴许累了,一会也就睡了。”。我自是知道木兰的关切是真的,自我醒来后,芝兰和木兰就是这满宫里,待我最为上心的二人。她们对我的好是真的从心底来的,我虽不知之前我和她们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可眼下无论之前如何,于我而言那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既然连天都叫我忘了,那我何不痛痛快快的活在眼前。

    我听木兰的话躺回到了床上,木兰看着点亮一室的蜡烛道:“这些烛火此时看来温暖的很,娘娘要不要奴婢帮您留上几支?”。我颔首,木兰留了一支在书桌旁,又留一支在床边上的烛台。其余的一一熄灭后,才轻轻的退了出去,于内殿外候着。

    又躺了躺,伴着快要出升的太阳,我才有些倦意的睡去。睡前思虑的事情变成梦,一直萦绕着,梦里美人如斯,依偎在良人身侧,情意拳拳,只羡鸳鸯不羡仙。我被这梦带的也是心中一暖,倒是羡慕起这对璧人来了,在想着自己如今的情况,不免有些悲从中来。都说女子出嫁从夫,我的夫也是这**众多女子的夫,从他是命,不从他是心,世间哪有两全法呀。

    小憩些,自己觉得身上有了些精神,便起来床,芝兰进殿伺候着我梳洗。我无意瞥了一眼昨夜起身的书桌,也就这一眼,去发现今晨有人动过了的样子。原本悬挂着的狼毫笔,此时被人枕在笔架上,我走过去细看看,夜里誊抄的那首小诗还在,只是,显然被有心人看见了,又被打动了。于是在那首小诗下,一排小楷,落笔苍劲有力的写着“相思相守皆不易,愿寄此心相如许。”。

    心头岑着丝丝甘甜,梦里的事竟成了真,眼前写下这字的人,莫不是我良人又会是谁。得与君此心,便是相守着一份苦等也是心甘。倒不是我好满足,只是经过昨夜,只觉得觅得心爱之人,又嫁得爱己之人着实不易,可再不易,我也终归寻到了。我甜甜的看着那墨迹早已干透的字迹,犹觉得他刚走不远。回念一想,自己梦中时,他便这样悄悄而至,要是自己睡像在对不起些,这下子脸面可就要丢尽了。饶是这样想,已经羞得满面通红。

    芝兰看看我又看看桌上的纸,瞪着一双铜铃眼,忽闪忽闪的对我道:“娘娘这上面写的什么呀?”。我看了看,她抿着笑,芝兰接着道:“真是奇了,头前陛下来了。看着这纸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怎的娘娘看了就是一味的娇笑呀。”。小妮子嘴毒辣得很,我被她一句话呛得更是要找地缝钻了。但一想,宫中侍婢,内侍都是不曾习字,为的就是怕宦官当权,宫女作乱。芝兰也确实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自己这样说,完全是因为真的看不明白我和那人,平白的对着同样的一张纸,一席话表露出不同的态度。

    我小心收好那张满是情话的纸,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意思“我饿了”。芝兰得了准话,笑的就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奴婢早就说娘娘该饿了,已经命人做好了膳,就在殿外呢。”。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外面走去。因不是该传膳的时候,所以吃食都是自己宫里随意做的,一来食材有限,二来不及御膳房做出来的精致,但已经很好了。醒来后我最为满意的,当然就是这些山珍海味了。宫里的饭菜是会把人的舌头喂刁的,我又记不得原先都是怎么个吃食,眼下有都是好的,自然觉得就这一点,上天待我还算不薄。

    用了些后,停了箸。宫女将菜羹剩饭收拾了去,李牧踏着时辰来给我请平安脉,一见他我就有些不安,旁的倒好,唯独一样,他每次来开的那些方子都是极苦,所以有些怕他来。李牧搭了一把我的脉,笑着道:“很好,已无大碍,就是夜下娘娘该好好休息。”。我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的。

    木兰担忧的问:“大人,娘娘何时才能开口说话呀。”。这个问题也是我关心的,这些日子自己就像个小哑巴一样,点头摇头,再就是比划。有些话想问,但开不了口,比划了半天也不见得别人能懂,宫里的这些人又不识字,我更是苦恼的厉害。李牧看着我道:“娘娘本已康复,奈何失了记忆,又不知该如何发声了。”。我点头,说的都对。李牧拿出那些个掉书袋的样子,道:“病起急而猛,混乱心智,药能调理,但效不佳。微臣可为娘娘呈上一技,每日两个时辰,由姑娘代劳,教与娘娘。再配以汤药,辅助着。想来月余即可出声。”。

    又要喝药,我苦了苦脸,看向木兰,木兰虽憋着笑,还是询问:“大人,娘娘怕苦,这药能否烦劳大人,加几味甘草进去。”。“姑娘说的是,微臣倒把这个忘了。一会儿,还烦劳姑娘,同微臣去取那发声说话的方子,和方法。”。“好。”。木兰说完,又看着我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我感激的向她拱了拱手。

    木兰随李牧离去后,我爬在暖榻上的矮几,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心里却早就惴惴不安的想着另一件事,今日都不曾见到他,尤其是在得知他把心交付于我之后,更是满心欢喜的等着他。芝兰端了些茶果,又换了杯热茶,打点好一切后,自己很安静的立在榻旁。

    一直到木兰回来,我都没等着他。木兰将新开的药方,配好了药,煎好之后端来,这药却看着全不似药,倒像是一杯极清的茶,我抿了一口,果然,有茶的淡香,还有果香。最妙的是入口不涩,味甘,回味时略有着苦,却并不叫人排斥。

    “娘娘可还觉得苦?”。木兰问道。我摇头,接着又饮下一口。“里面放有枇杷,生津润肺,另有甘草,金银花都是温补的药,而且不苦。”。我听她说的,自己又细细品了品,不由得挑了一个大拇哥。芝兰小孩心性,看着我喝的如此甘之若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在一旁拉了拉木兰的袖子道:“还有么?”。木兰羞她道:“这是药,你当是什么好东西。”。我扫了芝兰一眼,芝兰吐了吐舌,羞羞的低下头。木兰道:“李大人说了,这原不是什么治病的苦药,就是平时没事当甜水喝也可以,一来里面的药都是温性的,二来秋时本就易干,咳嗽之疾易感,这个可防,亦可缓疾。”。一旁的芝兰听木兰说完,一张巧嘴,张的老大,似要吃人的样子。我看了一下,猝不及防,口中的水还没咽下,就给呛住了。

    一边摆手,一边咳水。木兰赶紧过来帮我顺气,芝兰自知自己又犯了错,所以很是乖顺的收拾着。我待平息些,又有些气不过,伸手就去拧了一把芝兰,然后笑着看向木兰,指了指那碗药。木兰再回来时,另盛了一碗交给芝兰,芝兰砸吧砸吧半天不敢下口,我指了指木兰,叫她自己也给自己弄一碗。既然是良药,又是可以当甜水喝,倒不如让大家都喝些,百毒不侵,无病无灾多好。

    三人整孜孜有味的喝着药,他却跟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进了暖阁。我和芝兰,木兰骇了一跳,立刻跪地接驾。他走过来将我扶起,看着我们三人一人一碗汤水不是汤水,茶不是茶的喝的如此有味,不免纳闷问:“这是什么?”。木兰回话道:“回禀陛下,这是李御医为娘娘开的药,帮娘娘。”。我没等她把下面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不是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想先瞒着他,等真的能开口了,给他个惊喜罢了。我叫木兰再去盛一碗来,送到他面前。他看着那褐色的汤汁,睥睨,“这药也能乱喝?”。我又将药碗朝他跟前推了推,他有些拗不过的端起碗小??豢冢?醯没故遣淮淼模?谑谴罂诖罂诘暮韧炅恕?p>  我看着他一饮而尽,等他放下碗,自己拿过帕子递过去,这人倒好,瞥了一眼我送去的帕子,自己很是因该的将脸伸了过来。我娇嗔的瞪他一下,他只当没看见,将脸又送了送。芝兰和木兰掩着笑,纷纷退了出去。四下无人,自己也不是为什么要羞,但还是红着脸,帮他擦拭着嘴角。

    他拉着我的手,放到唇边,在我手心里烙下一个炙热无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