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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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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周瑜便来到前堂,诸人拜见之后,曹丕旁敲侧击倒也问出些消息。最后果然是如曹丕所料,孙权左右不定,还是差人给刘备送了话,刘备回复曰:现在直取汉中,只怕对孙军不利。

    既然探得虚实,我们便不再多做逗留,下午回到客栈,便连夜赶回邺城。此行无功,然初衷只不过是为勘察地势,也算成就了大半。

    马车颠簸,夜色渐浓,我与曹丕坐在马车之中,他掌灯看书。我想了想,开口问他:“若孙权此次统兵数万,亲自攻战汉中,刘备不过数千人,如何抵挡?”

    他抬头,看着我笑:“兵不在多,在其谋略,其调遣。官渡、赤壁皆为最好的证明。今日,我也想看看孙权驰骋于乱世的武艺与谋略!婉若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

    我点点头。此战的关键并不是让孙刘两军全军覆没,而是让孙刘两军反目。且刘备此人委实不可以君子相称。他的妻儿几次落难被舍弃,可见刘备是个为谋权势不顾家人死活的人,尽管我不反驳打天下还是要依靠有才之士,但就像曹丕所说,一个男人再无能也要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他却一心只想着天下,而舍弃了妻儿。若此次离间成功,孙刘两军开战,孙权有危险,就算甘宁等人攻取汉中也无济于事。若是刘备被擒,只怕诸葛亮和关羽也不能让孙权的军队全身而退。

    夜色越来越浓,已经看不清道路。曹丕与我都清楚,尽管孙权驳回了甘宁他们的谏言,然孙刘两军大战却一触即发。

    曹丕颇有些自嘲道:“我知道你所想,这世间又岂一个刘备而已?但凡男子只怕哪一个也是以这天下为重的。”

    我敛了眉目,“就算如此,却也总有人不同。”

    似是漫不经心,他轻描淡写道:“若有一日我也变作那样,婉若可会恨我么?”

    我略笑了下,“一切都是你自己所选,若恨,就恨生在侯王家罢。”

    马车一阵颠簸之后蓦地停住,“丕兄,夫人,你们下来看看。”是墨竹的声音。

    曹丕一怔,问道:“何事?”

    “我也说不好,丕兄还是亲自下来看看的好。”

    曹丕看看我,道:“你在车上等我罢。”

    我摇摇头,躬起身来道:“我跟你一并下去看看。”

    下来马车之后才发现,此刻已经出了建业城,再走不多久便到了码头,要转走水路了。我随曹丕朝墨竹所指的地方走去。那处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似是被低矮灌木遮挡。

    我疑惑问他:“那是什么?”

    墨竹回道:“夫人且看地上,似乎有挣扎过的痕迹。”

    我凑上前去观望,此时月亮已从云中出来,视野一下子变的很好,透过月光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泥土有打斗后留下的痕迹。这痕迹似乎有被移动的迹象。

    “沿着痕迹向前找找,一定有留下些什么。”曹丕吩咐道。

    这时曹真和曹休也已经骑马跟上,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便勒住马也赶了过来,曹真心细,一眼就看出来问题,道:“恐怕有诈。”

    曹丕定了定神,回他:“谨慎些。”

    正当这时,小灌木后面忽然有窸|窸(xi)|窣(su)|窣的声音,曹丕将我往后一拉,护在我前面,道:“大家小心。”

    墨竹率先将佩剑拔出,指向灌木丛中,道:“是谁?”

    曹真和曹休显然也做好防备,将我围在当中,都是亮出了兵器。那灌木丛响了一阵,伸出来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我强压下害怕,额上已渗出冷汗。

    “救救我,刘备要将巴蜀......占为己有....”那人说完便趴在地上不再动作。

    墨竹走上前去,将手指探上那人鼻息,道:“死了。”

    曹丕点点头,转身对曹休道:“去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曹休踏步过去在那人身上摸索一阵,皱皱眉头,道:“看来他在一炷香之前和人死战过,若是身上带着什么,也怕早就被杀他的人顺走了。”

    “不。”墨竹盯着那人的鞋子道:“看来杀他的人并没有他聪明,虽然他已经死了。”

    曹休挠挠头皮,“这话从何说来?我刚才几乎摸遍了他全身,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诺,”他随手扯下来一块玉佩,“除了这个,没旁的了。”

    墨竹笑笑,蹲□将那人的鞋子脱下来,左右晃晃,用短剑将鞋底割破,伸进一只手指掏了一阵,嘴角一勾,道:”找到了。”

    看着墨竹一系列动作,曹休惊得嘴巴都没合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拿过来。”曹丕声音淡淡。

    墨竹将掏出来的布条递给曹丕,那布条上俨然写着:“刘贼密谋,图染巴蜀。”

    曹丕冷笑一声,“孙权果然是留了一手,可见他对刘备并不信任。只可惜这探子已死,怕是这个消息孙权看不到了。”

    “这可未必呢。”墨竹话声刚落,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棕色的马上一位皮肤黝黑,身着火红长袍的年轻男子,手持长鞭,头戴淡红发饰,俨然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人还未到已经从马上飞下来,不分是非便直直向这墨竹刺过去。墨竹无奈只好将他刺过来的长剑挡住,一边质问:“这位壮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不分是非以剑相向?”

    来人并不理会,招招致命。曹丕一看形势不对,对曹真使个眼色,曹真提剑上前,和墨竹一并回击。红衣壮士渐渐落于下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墨竹从不斩杀无名之辈。”墨竹这番话说完,只见那红衣壮士剑锋一转,直直向曹丕刺来,我惊骇中正想伸手推开曹丕,却见他以扇子打飞了那红衣壮士手中的长剑。

    我长舒一口气“真是万幸。”

    长剑一个回旋横落在红衣壮士前方,他向后一仰,躲开长剑,却还是被一剑砍断了几根发丝“你……可恶!”他忽然向前冲锋,在离曹丕不远处丢了几枚手戟,曹丕手中没有兵器,仅有的扇子为了挡开长剑也被抛了出去,已来不及闪躲。

    ‘哐啷’血液浸入火红的袍,墨竹收起短剑,冷冷道:“我现在不想杀人!”

    看到手戟被弹开,本以为红衣壮士被手戟所伤,心中还庆幸着,收回目光却发现墨竹的右臂上钉入一枚黑色的手戟,此刻正流着黑色的血浆。那手戟上有毒!

    “哼,真是可惜没能将你杀死。”那红衣壮士恨恨的看着曹丕,道:“算你命大。”说罢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休想!”只听墨竹冷冷的声音,说话间已经拔出胳膊上的手戟直直向红衣壮士扔去。男红衣壮士俯□,稍稍一侧将手戟躲了过去,打马飞奔。蓦地,却从疾驰的马背上跌落。

    见他跌落后,墨竹的身形忽然一震,半跪在地上,冷哼一声:“以暗器将我伤成这样还想走?”

    曹丕走上前去将墨竹扶起,“你中毒了。”

    我疾走两步跑到墨竹身边,“墨竹,你可不能死在这啊,你若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怎么对得起...”

    他突然咳嗦一声,打断我的话:“夫人你也不用这样难过吧?说的好像我要死一般。我可...咳咳,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呢。”

    “小白,你刚才不要命了?”曹休忙跑两步赶过来,有些生气的斥责墨竹。

    “呵,我哪里像不要命的?这点毒不算什么,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墨竹摇晃着站起来,曹丕把墨竹交到曹休手中,对曹休道:“先扶墨竹上马车,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墨竹由曹休扶着上车,曹丕拉我随后跟上。来到渡口时已近子时,渡口处只停着一只客船。

    偌大的江面漆黑不见光线,这客船上只挑着一站孤灯,散发着暗黄色光晕,随着船身轻微的晃荡。曹真上前去把船家唤醒,那船家搓着眼睛挑灯出来,看看我们几个人,当看到墨竹的时候,他显然愣了一下,道:“我看这位公子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各位真的要行路吗?”

    曹真点点头,道:“船家,我们也正急着到北方去求医。”

    那船家叹口气,道:“实在不是我不想渡各位,只是这夜里行船太过危险。”

    我们之中无人晕船是好事,可若没有船家撑篙,任凭我们再大的本事,也无法离开这片水域。曹休如此沉静一个人,却当着这船家的面难得多说几句,可这船家坚持的很,一时,曹休着急,差点上去将那船家暴揍一顿。曹丕拉住他,转而对船家道:“我等此行却有要事。还烦请兄台勉为其难,将我等几人渡过江去,玖一不胜感激。”

    没成想曹丕这几句话竟难得的好用,那船家爽利的答应下来,只不过要求费用多加一倍。曹休忍不住嚷嚷着:“若你早些同意,莫说多要一倍的费用,就是多三倍,小爷也付得起。”

    那船家却只是笑而不答。

    登上船后,船家撑篙离岸,我们便进了船舱。

    眼见墨竹的毒发作的厉害,曹真和曹休忙着给他清洗伤口。我本以为曹休这个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搁在众兄弟当中与草包无异,然而,他却是难得的重情义,墨竹胳膊上的毒血全是他用嘴吸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将毒素清除,墨竹看上去精神很不济,我有些担忧。他却半眯着眼睛安慰我,”夫人不必为墨竹担忧,方才已经服过解毒的药,这会子不那么难受了。”

    他本该和琉珠呆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必守着我,如今又受重伤。我冲他笑笑,“那就好,以后你可得注意,莫再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了。”

    曹丕看我这般,脸色不是很好,却仍是放轻声音,让墨竹好生休息。

    我欠墨竹的实在太多,恐怕这一生都还不清楚。几次三番为我出生入死,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初见那年的那句我们是朋友,有着死不想问的忠诚。这么多年走过来,我的身边除了曹丕,便只剩下他这一个誓死相随的朋友。倏忽,心中一滞,有些沉闷。我抽抽鼻翼,道:“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着你。”曹丕抓着我的手,眼里若有所思。

    “好。”我笑笑说:“陪我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江上寒风刺骨,他随手为我披上白狐狸毛绣红梅粉色斗篷,迟疑片刻,问道:“你在为墨竹担心么?”

    “自从我被你带回许昌,没几天墨竹便随着我了。”叹口气,我笑:“他不会有事,当年被王爷祭旗之时那般汲汲可危他都躲过了,今次也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你看到那个红衣男子的环佩了罢?”他看着黑沉的江面说。

    “嗯?”说实话我只顾着担心他们,并没有仔细看那红衣男子。

    “是跟死去的那人腰上系的环佩一样的。”他平淡的说着:“若是死去的那人同伴,怕是误会了我们,墨竹是以为他误会是我们杀了他同伴才会对我们出手的,所以才会对那红衣男子处处手下留情。”

    “可那男子招招狠毒,末了虽坠马而死,可墨竹也......”想着墨竹痛苦的样子样子,我有些想哭。曹丕有些无奈地说:“我知道你难过,不要这样为难自己。有些事情谁也无法阻止无法预料。”

    “我知道,虽然知道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让我更加难受。”我勉强扯出一抹苦笑,“若这天下没有战争多好。”

    “谁也不想有战争,可活在这世上,就总会为一些不得不争的东西去杀戮。虽说女人无法理解男人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可这种事,不也正如男人理解不了女人会因为争宠互相设计陷害,是一样么?”他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女人争宠这等事情,说到头来不外乎是因为爱与保命而已。

    船篙撑起层层浪,水声阵阵,到叫人心境慢慢平和。我静静站在船头,闭目享受着凛凛寒风。

    曹丕与我并肩站着,我听到他在一旁轻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