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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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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中了他的计。想我这小儿女情怀不过初初发芽,难能可贵地坐在闺房里绣了大半个月,才鼓捣出这样一个能见人的东西,他若是认不出来,那我未免也太过失败了。既然他认出来了,那也算我这一片心意没有白费。左右也是要送他的东西,拿走就拿走罢。

    “绣得很漂亮,我很喜欢。”他珍而重之地将荷包别在腰间,略带仓促的神色,道,“我要走了。”

    “不能再留一会吗?”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他能出来就已经十分不易,却还是私心希望他能多陪我一会。

    “太医说这几日很关键,我不希望……”他顿了顿,“他毕竟是我父皇。”

    我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盯着他,“我知道,你一切小心。”他笑着抚了抚我的头,“傻瓜,你担心什么呢,我大哥和二哥,都不是什么坏人。”

    平时也许不是,可在皇位面前……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兄弟相残了。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容怀瑾前脚刚走,老爹便奉召进宫,而后连续几天都没有回来,我也就一直没有宫里的消息。上官来了两次,只是陪着我坐了坐,时局不定,彼此也没有心思打趣,默然好一会,他就走了。

    紧接着,便是上官捎来消息,端慧公主在宫里失踪,遍寻不着。我托他带个信给老爹,让老爹在宫中找一找。时过境迁,我对端慧早已经没有气了,只希望她平安就好。想来在宫里她也不至于出什么事,怕是知道皇帝身体不行,伤心过度躲起来了吧。

    十一月初十,有人送信来约我在城门口见面。我以为是端慧,急忙赶去,却不料,来的人是皇帝的心腹太监吴公公,他说皇帝今天刚恢复了一些清明,言明要单独见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其他几位皇子。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我打扮作小太监,随他进宫。皇宫一如既往地庄严、安静,只是如今却多了几分冷清。侍卫和宫人一队队地来往于皇宫各处,低着头,默不作声,脸上显出麻木的神色。有黑色的鸦停在冬日落了叶的枯树干上,嘎一声啼,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我心情很是沉闷,也不知道皇帝为何要召见我。容怀瑾,怕是还不知道吧?

    也不知吴公公想的什么办法,支开了一直守着的皇子们。侍卫见他来了,没有多作阻拦,我很顺利地进了寝殿。刚踏入门槛,扑面而来的一阵浓浓的药味,几乎呛得我呼吸不过来。皇帝竟真的病重成这样了……

    我一步步挪到他床边。对这个老伯伯,一直以来并没有过多的印象,对他的了解,也仅仅止于他是容天衡和容怀瑾的父亲而已。唯一一次靠得比较近的谈话,是草原上,他做主为我庆生,问我捞了多少油水。当时我说,我哪能和他比,都是托了他的福。没想到,才一年时间不到,他的福气就到了尽头。

    我跪在他床前,凝视着这个曾经令周围小国闻风丧胆的天子。如今,他却只是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苍白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两片唇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翻着褶皱。只有那双眼睛,还微微有些亮光,可以辨别出他此刻尚有神色。

    然而,这已经是吴公公所说的,身体好转了。我有些害怕,真的害怕。

    他见我来了,眼睛略微睁大了些,发出更多的光芒,似乎很是激动的样子。我惶惶地磕头,“福玥郡主赵东陵,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伏在地上,良久,没有任何声音。吴公公早已退至外间,也没有人来提醒我该做什么。我趴了一会,试探着抬起头,见到皇帝的手伸出锦被,像干枯龟裂的树干,朝我的方向颤抖。我忽然意会过来他想做什么,跪着爬了过去,将他的手握住,“皇上?”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瘦削的脖子像是快支持不住一样,嘴巴张开,却只能吐出一些不成调的声音,辨别不出意思。我说,“皇上,你想说什么,就写在我手心里。”

    他眨了眨眼,在我的手心里颤抖地点着。我很是不敬,因为他指甲敲在我手心的时候,我只觉得十分地痒,拼命忍着笑,一点也没法专注。他第一句话写的是:你恨朕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如果他说的是我和容天衡的婚事,那我早已经对谁都没有恨了。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和容怀瑾相知相爱。说起来,我倒还得感谢他。

    “皇上是天下万民之主,受百姓爱戴,臣女又怎么会恨皇上。”我十分不习惯说这样的恭维话,一出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哀怨地看着我,咳了好几声,又在我手上写道,“朕对不住你。”

    我心想,这一句,和上一句意思不是一样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不能说点实实在在的话吗。我倒是有时间,你时间不多了呀。

    我劝道,“皇上,要不我让几位殿下过来吧,您应该有些话要对他们说吧。”

    他猛然剧烈咳起来,就像是坏了的木椅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连连对我摆手,然后,摸索着从身边掏出一个卷轴,递到我的手上,示意我传给吴公公。我正要转身走,他却又拉住我,眼睛骤然睁大,嘴巴一张一张的。我紧张莫名,望着他的嘴巴,拉长了耳朵听,却没听见半点声响。我急道,“皇上,您还是写字吧。”

    他颓然地卧在枕头上,手低了下去,再也没动弹。

    “皇上?”我摇了摇他,“皇上?皇上……”

    半晌,我终于意识到,他应当是已经去了。我转身喊吴公公,他小跑进来,在见到皇帝时,忽然脚步一滞,然后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我旁边,慢慢伏下去,“老奴恭送皇上。”

    我将卷轴递给吴公公。他十分恭敬地朝我拜了拜,才接过去,然后便到殿外宣旨去了。

    我不知所措地跪坐在那,我这趟进宫,不知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皇帝见我就为了和我说一句,他对不住我?他哪里对不住我了?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皇帝给我的卷轴,是他的传位诏书。他将皇位传给了四儿子,容怀瑾。诏书写得明明白白,四子容怀瑾,人品贵重,谦恭仁义,必能继承大统,著继朕位登基。

    我被人护送出宫的时候,容怀瑾已经执掌玉玺,虽未正式登基,也等同于一国之君了。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我爱的人怎么就成了皇帝了,这感觉好陌生。虽然我也曾预测过,容怀瑾那样的才能,将来或许会是天下之主,可那时候他还不是我爱的人。现在,我倒宁愿是容天衡或容予诺继承大统,这样,他至多就是个王爷,没有那样多的责任,也没有那样多的束缚。

    我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三天后,老爹回来,对我说,登基大典将在半月后举行,可大皇子在传位诏书宣布后,已经趁人不备,潜逃回玉里了,只怕是有所图谋。

    我默然了半晌,“容怀瑾做事又岂会这么不小心。是有心放他回去的吧。”

    老爹叹了口气,“皇上妇人之仁,只怕来日大祸,国有风雨啊。”

    我跟容予诺只有一面之缘,毫无了解,可他是嫡长子,心中不忿也是正常的。容怀瑾是天命所归,我相信他的帝位不会那么容易被动摇,只是要费一番周折而已。

    “大皇子既然敢在大丧期间潜逃,必有支应他的人,放长线钓大鱼,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我口气淡淡地说。老爹诧异地望着我,“你当真是我女儿?我以为你只会闯祸捣蛋,没想到,你还晓得这种道理。”

    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爹,“跟着老爹你久了,这种心机也该当有的,不然你女儿我早就已经被卖了。”

    老爹抹了抹额头的汗,笑眯眯道,“女儿,你怎么这么说老爹呢。老爹这完全是关心你,你的终身幸福多么重要,不经历一番波折,哪能找到真心人呢,你说是不是?”

    我不语,幽幽地看着老爹。他被我盯得浑身冷战,终于败下阵来,“好吧,老爹发誓,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婚事了。”

    “你会这么好心?”我挑眉冷笑,“说吧,上官还是容怀瑾?”

    老爹额头的汗更多了,“我女儿真是料事如神。皇上已经秘密召见我,说你与上官侄儿的婚事,不过是为了替他打掩护。女儿啊,老爹万万想不到,你竟是人中龙凤,我定南王府很快就要变成国丈府了呀。”

    “好好做你的王爷不好吗?”

    “王爷身份虽贵重,哪比得上国丈跟皇家亲啊。若你嫁进宫中,为皇上诞下龙子龙女,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就源源不断了。他日获封东宫之主,更是世间女子的楷模,母仪天下,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