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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迎春胸中丘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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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那边还什么都不知晓,这边王熙凤就已经倒戈了,只可惜,她虽然把握着府上,老太太房里面的事情,她一直以来都还是难以安插进人手的,不过,也正好让王熙凤有了个缓冲的机会,免得她回去之后要面对的,就是王氏这个姑母的质问了。

    王熙凤之所以肯面对着邢夫人浪费时间,主要还是为了在迎春身边的安插人手,当然了,这是暂时的目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她的想法就能发生什么改变。

    正好,邢夫人那边对于安排什么人到迎春身边也没拿定主意,“你便看着安排吧。”直接就这么推脱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如何能不乐意,这要是在平常,她绝对会信心百倍的答应下来,将事情仔仔细细打理妥帖了不可。

    只是现在,她却也不急着逞能了,嘴上说得极为好听,“还是得太太您看过才行,我毕竟是小辈,年纪又轻,如何能办得妥帖呢?”

    邢夫人当然知道王熙凤的本事,可是她都这么说了,邢夫人也不会说什么不成的话,毕竟王熙凤肯捧她,她只有高兴的。便开口道,“那等到你选定了人,再带过来给我看看吧!我也帮你掌掌眼。”

    “正是这么个理儿呢!”王熙凤立刻笑应道,又继续说自个儿的想法,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却也让人很难说出什么拒绝或者反对的话来。

    “只我心里面想着,二妹妹的年岁也不小了,在这么个年纪,便是没有奶娘也算不得什么了,便就这般把那等不敬主子的奴才打发了出去便是了,至于伺候的人,便选些个小丫头送过去,二妹妹的身份上,只司棋和秀桔两个,也不太合适。”

    邢夫人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王熙凤说的‘身份’二字,却让她觉得极为舒心,府里面现在的小姐都是两个丫鬟。

    可是偏偏当初元春不曾进宫的时候,那可是丫鬟婆子,莺莺燕燕的伺候着,便是和现今的宝玉相比也不差分毫。与元春这个大小姐相比,府里面现在的三位小姐,甚至是表小姐林黛玉,都有些被怠慢了。

    她原先觉得迎春是个庶出,便是这样也不觉有什么,现在想一想,自己怕是已经没什么机会生出儿子来了,贾琮那个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儿,可是性子太野,又素来不与自己亲近,更不曾记在自己的名下,肯定是养不熟的。现在也就只剩下迎春这个记挂在她名下的女儿了,若是她好好教养迎春,日后迎春嫁了个好人家,如何不能给她挣脸面呢?王氏现在整日那般了不得的模样,还不是元春现今在宫里面做着女官嘛!

    再说了,她的迎春可是一等将军的女儿,比起元春那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可是要身份贵重的多,丫鬟婆子什么的,可是不能亏待了她,不然也养不出像样的气度,这一点,她可是深有感触的。

    邢夫人的想法是怎么样的,王熙凤一眼便知,看着她便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往下走了,王熙凤的心里不无得意。看看吧,就是这样一个几句话就能讨好的太太,和那位掏心掏肺、劳心劳力都讨不着好的姑妈比起来,那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只打发了这么个奴才出去,怕是也得要太太去与迎春说清楚呢!”王熙凤又说道,“那些个奴才都是心大的,若是一个不慎被她跑进来求了二妹妹,二妹妹又素来是个心软的,怕是不好办呢!”

    若是平常,王熙凤肯定是直接将人打发出了府里,再也不让进来,便是有人说她心狠,也不会在意,可是这一次,她可是不会冒那个头,让人说她狠毒了。

    邢夫人对于迎春没甚么印象,只是王熙凤这般说了,她心里面也想着要挽回和迎春的关系,日后也好多个帮手。王熙凤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下来了,“可不是,那丫头就是心肠太好了,我去和她说清楚了。”

    早在老太太发话之后,王熙凤便使人吩咐下去,迎春的奶嬷嬷日后不得进府,他们一家子也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这府里面的刁奴,她虽然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都收拾了,但是这么春雨润无声地收拾起来,效果也能有,她还年轻,不在意对此多花上些时间,慢慢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迎春的房里,她自个儿还对于发生了些什么一概不知,看到王熙凤和邢夫人同时来了,极为惊讶,“太太,二嫂嫂。”

    她粉肌玉骨,可以说是生的极好的,眉眼上又都是温柔,再配上一袭粉色的衣衫,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现在的贾迎春,因年纪尚小,还不是日后那个二木头的模样,却也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脾气极好的姑娘。

    “二妹妹好。”王熙凤笑盈盈地说道。

    邢夫人细细打量了自己这个挂名的女儿的长相,也觉得不能怠慢了她,这样好的模样,那可是一点儿都不比元春差的,日后的前程,定然也不会差了。这般想着,她的言语中便温柔体贴了许多,“今日我和你二嫂嫂过来,主要是看看你身边伺候的人是否尽心。”

    迎春是绝对不会做出告状的行为的,只温温软软地回道,“谢太太关心,女儿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

    邢夫人这么一听,颇为无奈,那奴才做的多么过分,她虽然不曾看到,可也都听王保善家的说起来过,至于王保善家的如何知道这些个事请,那个老婆子也只是说是奶嬷嬷闹得太过,她听府上的人碎嘴的时候听到的。既然府里面那些奴才都知道了,可见绝对不会只是一般的过分了。但就算是到了这么个时候,迎春都不开口,实在是有些……

    只是,王熙凤却不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有些话,还是让邢夫人和迎春这个‘女儿’说起来比较好,更何况,邢夫人的心里面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她若是说多了,反而是麻烦,非但不讨人喜欢,说不准还会惹人厌烦,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王熙凤早就已经没什么心情去做了。

    邢夫人那边已经开口了,“快别这么说了,我的儿,你身边的人是个何样子,都有人和我说了,你可不要帮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隐瞒了。”

    这一下子,可是把迎春身边的所有人都给捎带上了,只是从她第一贴心的丫鬟司棋的面上,王熙凤也能感觉到,这些做奴婢的没有把自己放在奴婢的位置,那模样,似是对邢夫人极为不满,那可是府里面正经的太太,她们都敢这般,怕是不知道有什么是她们所不敢的了。

    只可惜,司棋就算是心里觉得多么的不高兴,也是不敢当着王熙凤和邢夫人的面多说些什么,顶多是对着迎春抱怨两句,只可惜,迎春听过也就算了,并不会放在心上。想到这些,王熙凤对于迎春的性子,又有几分好感了。

    “你那个奶嬷嬷,竟然敢仗着喂过你几日的奶就那般嚣张,”邢夫人这一下子是说在点子上了,“我的儿,你怎么也不来与我说呢?”

    迎春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面冷笑,与你说,你何时曾关心我呢?但凡你真的有一份看重我,我也不会被那些个奴才给欺负了去。

    只是她从面上看,只有无辜的笑容,好像从来都不知晓自己的奶嬷嬷是怎么样的过分罢了,“何必为了她生气呢?没得气坏了自己”

    邢夫人更觉得绝望了,这么样的女儿,怕是给她一巴掌都不能有个反应的,哪里有大家小姐的气度,可真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烦躁了。

    “我的儿,可不能这般说呢!那起子奴才,你若是不教训他们,他们是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没得你这么金贵的人儿,竟然被她们给欺辱了去的。”

    又补充道,“日后若是再有这等不听话的奴才,你就直接和你二嫂子说,她既然管着这府里面的人和事儿,就不能让你受了委屈的。”

    如果是平时,邢夫人是没胆量说这样的话的,毕竟王熙凤对她的不客气,她自个儿也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可是今天王熙凤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温柔了,让她忍不住就将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了。

    王熙凤倒是也很给她面子,轻轻握住迎春的手,温和道,“可不是,二妹妹,若是日后再有什么伺候的不得当的奴才,有什么要用的,想吃的,想玩儿的就和我说,我定然让人给你送过来。”

    这可是迎春长了这么大,第一次遇到邢夫人和王熙凤这么和颜悦色的对着自己,实在是有几分受宠若惊了,只她的心里面,却对这样的态度不肯很信,“太太和二嫂嫂严重了,我没什么缺的呢!”

    司棋那边倒是想要借着这么个机会插上一嘴,只可惜,若是面对着别人倒也罢了,面对着王熙凤的时候,她总还是忍不住心里面发毛,不敢多嘴的,这位二奶奶是怎么个厉害程度,她们怕是无人不知晓的。

    也只能在心里面忍不住抱怨着,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二姑娘都不说上几句话,这样的机会,怕是转瞬即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王熙凤看着迎春这么个模样,心里面虽然觉得这样活着着实是有些个憋屈,但还是很满意她的聪慧的,若是她真的因为自己和邢夫人的几句话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反倒会让人心里面不快,现在她拎得清,不多说话,才是真的讨人喜欢。

    林妹妹有老太太那般的宠爱,从来也是摆正了自个儿的位子,不曾指手画脚的。相反的,她那位薛家的表妹,可就太有点儿自己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竟然以未嫁之身管府上的事情,着实是惹人厌烦得很。

    更不必说,迎春也不曾为自己的那位奶嬷嬷求情,可见她虽然有几分软弱,却不是没有原则的心善,再想起来她日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王熙凤对于这个而妹妹就越发喜爱了几分。

    果然是喜爱下棋的人物,胸中自有丘壑,只是素日里不多话罢了,她的心里面,怕是对那些个事情都清楚地紧呢!

    邢夫人那边,倒也满意她不曾为自己的奶娘说情的事情,再加上没什么话与迎春多说,便只说了句,“你莫要想多了,若是有事,便使人去找我,找你二嫂嫂都是好的。”便离开了。王熙凤自然是跟着她一同离去,不曾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