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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人性
燕胤心里一凛,神色不禁严肃起來,看着莫无情,燕胤沉声道“你的意思?”
“授命将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莫无情看着燕胤,认真道“岩昌的部下初入北疆的时候有五万,经过一场场大战之后,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这些人,不是北疆人,但是却已经了解了北疆。他们或许抵不住你的黑衣军一轮进攻,但是如果离开北疆,今后必然是北疆大患。”
“因为,他们已经了解了北疆”授命沉声道“以你的身份,日后必然会和帝国发生矛盾或者冲突。倒时,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大敌。”
听到这,燕胤已经十分的明白两人的意思。
“你们的意思是,抹掉他们?”燕胤探问道。
“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从院子外传进來。
三人顿时心里一凛,急忙冲出院子,只见苏妍影脸色有些煞白的看着地上破碎的杯盏。
她自然不是因为被子破了而脸色煞白,而是因为燕胤的那句话。
缓缓的抬起头,苏妍影语气有些颤抖道“你们……你们”
燕胤暗道不好,急忙上前搂着苏妍影,对授命和莫无情道“你们两个,先回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两人看了一眼在燕胤怀中颤抖着的苏妍影,纷纷告辞离。
在他们都沒有注意的地方,一道紫影经历在将军府中的一颗树上。
风神,静静的看着下方。
轻轻拍打着苏妍影的后背,燕胤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也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苏妍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她美丽又善良,恬静且温婉,她仿佛坠落凡间的仙子,身上的有着许许多多的美德。
她是一个心仁善的女子,就连当初苏欣身具重兵,需要武将级别的异兽之血疗伤,都不忍伤害异兽。若不是方雪和林晴儿他们亲入燕云山脉,在燕胤的帮助下取得了钢铁斑纹虎的兽血,恐怕苏妍影自己是死都不会伤害异兽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燕胤从未见过苏妍影自己亲自出手伤害哪怕一个异兽。
即使,是在望北城的那段日子里,大多都是叶轻尘和风神出手的。而她自己,只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进行着救死扶伤的义务。
今日,她听到燕胤和莫无情他们商量着要抹掉城外岩昌那一万多名将士的时候,饶是她跟随着燕胤见过了腥风血雨,也不禁恐惧而害怕起來。
燕胤他们杀异兽,她还可以理解,毕竟北疆的百姓遭受着异兽的袭扰。杀异兽,也是燕胤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对付人,对付活生生的一个个如她一样的生命,苏妍影害怕了,恐惧了。
她很后悔,自己不应该送茶來。
这样她就不会听到燕胤他们的对话,也不会听到那想起來就十分残忍可怖的场景。
莫名的,苏妍影轻轻啜泣起來。
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流泪的人。
但是燕胤那一句抹掉他们,确实是让苏妍影恐惧起來了。
她恐惧的,不是燕胤对付那些人,而是在恐惧这个她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变得无情冷血起來。
听到苏妍影的啜泣,燕胤慌了,他是真的慌了。他从沒有见到怀中女子哭过,甚至都沒有见到她伤感生气和发脾气过。
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婉柔顺,一直都是那么的迷人。今日,她却在他的怀中哭了。
暗自责备莫无情他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找他说这事的同时,燕胤紧紧的搂着苏妍影,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这一刻,他很害怕。
害怕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却只想紧紧的搂着她,不愿意放开。
良久,苏妍影才缓缓的停止啜泣,一双明亮的清眸,也有些微红的看着燕胤,嘴唇紧呡,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显然,燕胤的话,确实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看着苏妍影这个样子,燕胤突然平静了下來。
目光紧紧的看着苏妍影,燕胤用认真而严肃的语气沉声道“相信我,那只是一个讨论。我们,并不会那么做。”
苏妍影沒有作声,只是看着燕胤。
见到苏妍影不做声,燕胤心里慌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是的,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甚至不排斥他们的提议和意思。”
听到燕胤这句话,苏妍影微红的眼睛缓缓的闭上。
看到苏妍影正要缓缓的闭上眼睛,燕胤暗道不妙。急忙轻拍了一下苏妍影,伸手抱着她的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重新睁开的眼睛,认真道“但是,因为你,我决定放弃这个想法。甚至,排斥这个想法。”
这次苏妍影倒是沒有缓缓闭上眼,只是依旧不做声的看着燕胤。
“我知道,你是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医者。你不愿意做任何伤害他人生命的事情,甚至是异兽。”看着苏妍影的眼睛,燕胤缓声道“我还记得,曾在南方学院的时候,你曾对我说,可以不吃那些异兽吗。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有点傻,因为曾在燕云山脉中生活过的我,就是靠吃着异兽和野兽的的肉活过來的。但是,当后來我了解你之后,知道你的性格之后,我却感觉你非常的伟大。因为,沒有哪一个女子,能做到你这样。即使是雪儿,即使是晴儿,即使,是轻尘。”
苏妍影好看的睫毛轻眨了一下,但是她依旧沒有作声,还是就那样看着燕胤。
但是燕胤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
心里暗松一口气的东西,也告诉自己还要加把力,不能放松。
“我知道,跟着我,你受了很多苦。你虽然沒有说,但是我知道。”燕胤语气有些怅惘道“你是一个如同仙子般美丽的人儿,又是四大商团之一苏家的大家小姐。本该享受的是温帐暖房,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仙酿。但是却跟着我不但在狂风劲吹沙石乱击的万里边城每日面对那一嘶吼而咆哮着冲來的异兽,闻着那呛鼻而难闻的血腥味和尸臭。甚至连住的地方,还只是由一张张从异兽身上剥下來还带着血腥气的毛皮简单搭建起來的帐篷。这样的环境,连一个普通的女子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你这样如天仙的美丽女子。然而,你却跟在我的身边,沒有一句怨言。在我受伤的时候,你照顾着我。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无怨无悔的照顾这我。”
说道这里,燕胤不禁留下感动的泪水“甚至,在我的体内还曾涌出一股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杀意和力量。这一切的一切,你从未对我说过,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藏在心里,忍受着,承受着。我燕胤,有何德何能,值得妍影你对我这么好。”
缓缓伸出手,苏妍影的玉手轻轻擦掉燕胤眼角的泪水。
一把将苏妍影再次搂在怀中,燕胤激动的道“所以,我要保护你,呵护你。我要让你知道,你并沒有看错人。”
这个时候,苏妍影已经不再那么恐惧和害怕了。
即使,她的眼睛依旧有些通红。
“是的,在莫无情他们说出那些的时候,我曾有过那个想法。但是,为了你,我愿意也必须打掉抹除掉那些想法。”轻轻的用脸磨挲着苏妍影的俏脸,燕胤语气真挚的道“因为,你在我的心里,比那些人更重要。”
终于,当燕胤感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双柔软的小手时,他的一颗吊起來的心,这才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
也是在这一刻,燕胤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他害怕,害怕苏妍影会离他而。
燕浩然和燕山还有狂刀燕兰他们的离,已经让燕胤感到难过和伤心。
假如苏妍影再离他而,他将会感到天空一片灰色,人生将变得黑暗。
他不想再有人离他而,尤其是一直陪着他的苏妍影。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见到苏妍影脸色煞白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紧紧的抱住她。
因为,他害怕苏妍影会离他而。
好在,好在燕胤的话,打动了苏妍影。
接下來的,就是他用他的行动來证实他的话了。
“妍影,不要离开我,好吗?”紧紧的抱着苏妍影,燕胤语气低沉道“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离我而。如师父和山叔他们,就那样,无情的离我而。”
听着燕胤的话,苏妍影这才明白。
害怕的,不只是她,还有燕胤。
她害怕的是燕胤会变得冷血无情,而燕胤害怕的,却是她的离。
现在看來,苏妍影对燕胤的重要性,大过于其它一切。
小手轻轻抚摸着燕胤的后背,苏妍影终于出声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
“嗯嗯”燕胤紧紧的搂着苏妍影,恨不得将她融化在自己的怀中。
“哞”一声轻叫,惊醒了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
只见风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的身边,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燕胤。
在风神的身边,鬼狼王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也是静静的看着燕胤。
两只燕胤最信任的伙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当看了苏妍影一眼的时候,燕胤终于明白过來,鬼狼王和风神为什么会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了。
“是否,如果我真的决定抹掉城外的那一万多人,你们是不是会离我而?”看着风神和鬼狼王,燕胤沉声道。
“吼”低吼一声,鬼狼王缓缓的点点头。
而风神,则是摇摇头。
在燕胤疑惑的目光中,风神的蹄间升起一团紫色的火焰,它的目光中,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变得有些冷冽而陌生的看着他。
见到这一幕,燕胤明白了风神的想法。
作为追随燕胤最早的朋友,和他都吃过心结草的风神,不会离他而。而是,会直接将燕胤给抹杀掉。
或许,风神可以肆意的残杀异兽和人类,因为它是龙驹。
但是,它决不允许燕胤用那种无情而冷血残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同类。那样的话,它不介意将燕胤给一蹄子如舟钏那样给踏死。
暗自叹了口气,燕胤也同时庆幸起來。
若不是苏妍影偶然听到他和莫无情他们的对话,恐怕等到他真的那么做了的话,后果将是可怕的。
他喜欢的女子会离他而,他信任的伙伴一个会弃他而走,还有一个,甚至会毫不留情的直接踏死他。
“这,或许就是人性的抉择”燕胤开口道“幸好,有你们在我身边。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轻轻握着苏妍影的小手,燕胤抚摸着风神和鬼狼王,认真道“如果哪一天我做出了如今日般可能酿成大错的事情,希望你们能纠正我,帮助我。因为,我不想你们离我而。”
或许,燕胤在战场上通过武力杀死一万个人,苏妍影不会害怕,只会为他担心。风神也不会想要一蹄子踏死他,而鬼狼王也不会弃他而。
但是,就这样用阴谋的方式,以冷血而残酷的思想对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进行无情的思想上的抹杀,只会让人感到冷血和寒颤。
因为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战斗上武力上厮杀,而是肮脏的思想和冷血的人性。
人性,是什么?
人性,就是你有绝对的力量杀死一千个不能动弹的兽类。但是却绝不愿意动手杀死一万个同样境遇的人
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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