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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灵璧十二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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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又能做什么?和十八花容反目,与师父对着干,成为整个姽婳阁的敌人?伯虎,我们静下来再商讨一下意见。”

    小蚊子就是小蚊子,想事情永远都是理性冷静。他从不慌从不乱,总是在慌乱之际想出一条直直的道路,不偏不歪。

    然而这样的选择却和唐小虎的性格大为相悖。

    唐小虎不是冲动的人,他也不会优柔寡断,可面对华玉秋,他所有的选择都化成了一个,那就是华玉秋——

    唐小虎怒极发笑,挑起眉道:“征明,你不是不了解我。如果再等下去,我等来的却是华玉秋的尸体,我一定会让姽婳阁全部人来陪葬!既然早晚都要,我不如现在就撕破脸!”

    小蚊子愣了愣,旋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其中透着几分莫名和疑惑:“伯虎,你又何苦?”

    在小蚊子看来,唐小虎就是自讨苦吃。小蚊子从来没有爱过,心如止水,更遑论明白何谓彻骨深爱。唐小虎也不明白,他甚至无法形容如今在胸腔里汹涌澎湃的情感,只能感受到它的激烈,激烈得似乎要撞破胸膛。

    直到后来,他才终于明白,原来早早就埋在自己心肺中,如此的一种情感,原来都是一股一股热得滚烫,浓稠得黏糊的血肉。

    “若我知道,我现在就不会像疯子一样。”

    唐小虎苦笑了一下,甩开小蚊子的手,坚定地迈开步伐,继续朝右边掠去。右边是何处,五十里外正是宝石山,而他去的地方正是宝石山上的栖梧阁。

    掀开重重纱幔,唐小虎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大喊道:“音无,你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

    一道长长的廊道,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纱幔,唐小虎走到了最深处。掀开最后一重纱幔,映入眼帘的却是另外一道身影。

    只见那人一身绚丽的绯衣,斜倚在软榻上,长指挑着一个金色回纹蝶雕纹的烟斗,笑着瞥向气息不稳的唐小虎,道:“伯虎,先调好你的内息,要不然就内伤了喔。”

    “云寺庭!”

    唐小虎死死地盯住他,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在就更好了。师父做什么,我从来也不会干涉,姽婳阁的事我也没有过问过。可是我不能让你们牵扯到华玉秋。”

    云寺庭笑了,挑起眉,“哦”了一声,笑眯眯道:“我还以为唐大少爷是为了啥事发飙,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绝世大美人。先别动气,我们只是受了吩咐要把华玉秋捉来,可要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你要了得,问价不问事,这就是姽婳阁办事的原则。”

    唐小虎一怔,握起拳头来,颇有些无可奈何,声音缓了下来,道:“那委托人是谁?”

    “无可奉告,这也是姽婳阁的原则。我们已经把华玉秋擒到手了,这事儿就完了,你再追问也无可奈何。”

    唐小虎突然笑了,向前踏一步,道:“那好,我也来委托姽婳阁一桩事。”

    云寺庭怔忪,随后就咧嘴笑了,颇有几分亲昵之意,嗔笑道:“果然,跟你识了这么多年就知道你的脑子不是白使的。委托是可以,不过……”

    笑意突地拓宽了:“我的唐大少爷,你要用什么来换?”

    唐小虎离开宝石山后,转头去了杭州城西的一座荒宅。夜色森寒,霜雪露重,纵然他有内力护体,仍是觉得寒冷刺骨。所幸的是,天气清朗,月色明亮,并无要下雪的前奏。

    按照唐小虎现在的打算,就是先去救华玉秋,然后再找出幕后主使人。根据云寺庭的话来讲,他们捉华玉秋只是将他作为一个引子,至于引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小虎本来也没心在意,不过当他潜进荒宅里面,他才发现潜伏在荒宅里的不止他一人。

    从芳华庄回来后,唐小虎不是不知道一直有人跟踪他们,他也有留了个心眼,趁机瞄了他一眼。

    那人腰佩绣春刀,分明就是兴献王身边的锦衣卫。

    本想静观其变,不料回到华府的同时,那人就已经离开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想着日后多加小心,把华玉秋看好了就是。

    不料,此时此刻,与他一同潜伏着的正是这名锦衣卫。

    兴献王……真的对华玉秋动了心思。

    既然他在,那么……兴献王也在。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借华玉秋引兴献王出面!

    唐小虎懊恼地一咬牙,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伏在墙头上,看了看荒宅里唯一点了灯火的房间,然后再仔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发现都没有什么人,于是便跳落墙头,飞掠到这房间外的暗角,探头透过窗户打开的细缝察看了里面的情况。

    这个外表看起来荒凉萧瑟的宅子,却有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想必定是有人打扫过。只见此房间分为两部分,用一架宽大的高山流水屏风将内室和外室分开。

    此刻外室站着一人,而内室,一个人隐身在床榻重重纱帐后,看不清容貌。

    外室的那人正是权倾朝野的兴献王。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为了华玉秋而来。

    想到此处,唐小虎突然一惊。

    兴献王和华玉秋今日下午才相遇,兴献王也才动情几个时辰,居然就有人想到拿华玉秋来引诱兴献王……那此人的消息灵通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唐小虎突地把目光锁定在重重纱帐后面的那个神秘人,握起拳头。

    他突然有一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有一种自己的行踪都被掌握得彻彻底底的感觉,有一种赤、裸、裸被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十分不喜欢。

    “秋公子乃华太师府上的人,阁下如此不惜冒犯华太师也要掳走秋公子,恐怕不只是想要见小王这么简单。客套话已经说了很多,不如阁下坦率相告可好?”

    纱帐后面的人模模糊糊地笑了两声,一把悦耳却青涩的声音响起:“王爷果然是明白人,那我也不妨直说。我要的是王爷手中的灵璧十二珏。”

    兴献王怔忪。

    唐小虎也愣了。

    灵璧十二珏他从古辰那里听说过。那时候他们仨嫌练功枯燥,扎马步扎得无聊,死缠烂打求着古辰陪他们一起在旁说一些江湖的奇闻异事。

    小孩子都爱憧憬,都想当英雄好汉,所以总想着听那一些传奇人物的事迹又或者珍奇宝物的逸闻,那时候便提到了灵璧十二珏。

    据说,灵璧十二珏是十二块白玉,乃是从汉王室贵族坟墓里挖掘出来的陪葬品,还由奇人巧匠郭东涛花尽了一辈子的心血雕琢而成。听说只有集全了这十二块白玉,便能唤醒那坟墓深处为了追随主人而殉葬的十二名死士。一旦唤醒,他们的魂魄从黄泉归来,从此就被困在人世,不得再轮回,只能永永远远为拥有灵璧十二珏的人做事。

    如此,死士便成了真正的死士,永世不朽。

    那时候,唐小虎听着这逸闻的时候,惊讶得张大嘴巴忘了合,心叹怎么一个帅字了得?

    长大了,唐小虎也甚少听这些逸闻轶事了,甚至还以为这些都是武林人为了虚张声势而胡诌出来的故事。

    没想到,真的会存在……

    兴献王显然也没想到有人会知道灵璧十二珏,甚至还知道灵璧十二珏在他身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干笑一声:“灵璧十二珏,我略听说过。这等不真实的江湖传言之物,阁下相信也就罢了,怎的还找小王要?小王自知没有那么高的本领找出了灵璧十二珏。”

    那人笑了笑,语气满是淡定从容,还透出几分悠然:“可据我所知,灵璧十二珏的确在王爷您手上。当年郭东涛为了雕琢这十二块玉费尽心力,成事后力竭吐血而亡,随后他的子孙便带着这十二块玉逃亡人世。而他的孙辈……正是王爷您的授业师父郭讳不是么?”

    兴献王又一愣,整个人都僵了,显然又没想到自己老底儿都被掘了出来,清楚了然。吃了这么一憋,就算是兴献王舌灿生花,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掩饰过去。

    于是愣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我的确是有灵璧十二珏。不过你要知道,当年郭东涛有三子,他们将玉分成三份各自带走,辗转了这么多年,师父留给我的……就只有其中一块而已。”

    话刚落下,纱幔那人便迅速接下了话,道:“那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里,唐小虎已然没有心机再听下去。看兴献王那般样子,心肯定是动摇了,想必只要再折腾几句,他便会用灵璧十二珏换华玉秋。

    到时华玉秋落到他手里,成就了好一个英雄救美的传奇,华玉秋还因着感激而动情……

    唐小虎抽了抽眼角,使了轻功就飞掠离开,继续在荒宅里寻找。

    老天爷开眼,唐小虎的手气很好,离开那房间后,他便四处搜寻,很快在另一座屋子里的房间中发现了人的气息。

    随着他越走越近,一股熟悉的香气飘进鼻腔里,隐隐约约,却比刻骨还深。唐小虎隐身在窗户后边,探进半个头瞧了瞧情况,果然发现坐在圈椅上的华玉秋。

    此刻只见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一脸隐忍。而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也被黑布蒙住。

    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所幸的是今夜明月高照,清辉从窗户撒了进来,铺落一地,落在华玉秋身上,才如此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