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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甜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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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章节(12点)

    “爹,歇一会吧。”连守信紧跟在连老爷子身后,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连老爷子汗湿的后背,提议道。连老爷子用庄稼人的话来说,是个恨活计的人。就是恨不得一气就把活计做完,干起来不歇息。

    “歇吧。”

    五郎和连蔓儿走到板车旁边,那里有破棉絮包裹着的带水嘴的大瓷罐,里面装满了水,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五郎就抱了大瓷罐,连蔓儿则是抱了几个碗送到连老爷子这边来。

    “爷,喝水。”

    五郎又要给连老爷子再倒一碗。

    这时,大家也都走拿碗喝水。连蔓儿看见张氏靠着高粱垛坐着,就倒了一碗水,给张氏送,然后就在张氏身边坐下了。

    “不累,”连蔓儿道,“哥和姐都帮我那。”

    连守义和连守礼都坐到连老爷子身边,也卷了旱烟抽。连守信不抽烟,他喝了一碗水,就走到旁边,拿了几根特意留下的高粱杆,将上面的高粱穗子割下来,又将高粱杆切成了半截胳膊长短的几段,走到张氏和孩子们歇着的地方来。

    “甜杆?”

    “都是甜的,别割了嘴。”说完也靠在高粱垛旁边坐了。

    高粱杆也是一节一节的,和甘蔗有些类似,当然是细了许多。大多数的高粱杆并不甜,只有很少是甜的。连守信最会挑甜杆,他只捡那肖的青碧青碧的,割下来后,在茬口上尝一口,确定是甜的,他就会特意留下来,然后割成小段,给几个孩子做零食。

    先将外面的皮剥掉,里面就是饱含甜甜的汁水的瓤,咬一口在嘴里,将甜甜的汁水咽下去,再将碎末吐出来,就和吃甘蔗是一样的。

    连守信和张氏在旁边看着几个孩子,眼睛里都带了笑。

    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的,连蔓儿心中想到,这就是田园生活的真趣味吧。

    喝足了水,抽了一袋烟,连老爷子又从地上站起来。

    这是要开始往家里运了。

    连守义往家里推车的时候,四郎和六郎也跟着帮着推车。大郎、二郎两个是一组,不用其他人。轮到连守礼,就是连叶儿忙着她爹推车,到连守信了,连枝儿几个孩子会轮流去帮忙。

    连老爷子就说不用再割了,将割下来的高粱最后一车运,这一天的活计就算结束了。

    一大家子人就往家里走,走进村里,远远就看见连家的大门口停着好几辆骡子车,还有几个脚夫整从车上往下搬往门里送。其中一辆骡子车上面是轿子形状的车篷,村里人都管这种叫做轿车。这村里,只有王举人家有一辆这样的轿车,王幼恒坐的也是这样的轿车。

    “继祖了”连守信笑道。

    连老爷子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进了大门,连蔓儿就看见一个穿着赭色潞绸直缀、白净面皮的青年正在那指挥脚夫们,正是连守仁的大连继祖。

    连继祖看见连老爷子进门,忙迎上来。

    “爷。”连继祖就要下跪。

    连老爷子忙将连继祖扶住,这会巩固,古氏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也迎了出来。这小就是连继祖的娘子蒋氏,蒋氏手里还抱了个约两岁的小女孩,是他们夫妻的女儿,小名叫做妞妞。

    “了好,屋里去。”连老爷子道。

    众人呼呼啦啦地进了屋,连老爷子在炕上坐了,连继祖和蒋氏这才又跪下,正正经经地给连老爷子磕头,就是妞妞也被蒋氏抱着给连老爷子磕了头。

    连老爷子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就让连继祖起来,坐到他身边,又让连守仁也一边坐了,连守义、连守礼、连守信几个也都坐下,连家的老少爷们们开始。

    古氏在外面打发了脚夫。说是将镇上的所有都搬了,原来租的房子也退了。蒋氏和连花儿在西屋安排箱笼摆放,古氏又来和周氏、连秀儿查看从镇上带的礼物。

    一屋里屋外,热闹成一片。

    连蔓儿往西屋里看了一眼,就见大大小小的箱笼一个摞一个,还是几乎摆满了多半个屋子。

    连家的一家人现在算是全聚齐了,连老爷子高兴自不必说。

    “蔓儿、小七,你俩去庙头,给爷打半斤酒。”连老爷子让周氏给连蔓儿拿钱去打酒。

    说起来,连老爷子平常有两个爱好,一个就是烟,另一个是酒。烟是自家种的旱烟,晒的旱烟叶子。酒,家里可没有,只好出去买。连老爷子爱酒,但碍于家里没钱,每次多是让连蔓儿几个小的,拿着个小酒壶,去庙头的杂货铺里,一两一两地买。一两酒,就着一点点的菜,可以喝上两三顿。

    周氏也高兴,就从钱袋里往外取钱。

    “爷,我给你带酒了。”连继祖忙拦住周氏,“是正宗的梨花白。”

    连继祖就起身,从一堆礼物里抱了一坛酒给连老爷子看。

    连老爷子平时喝的就是小烧锅烧的高粱烧酒,一听说有梨花白,眼睛立刻就亮了。

    “好,好,就喝我大孙子给打的酒,梨花白。”

    “还有槽子糕、糖,还有给爷、奶,还有老姑买的做衣裳穿的尺头。”连继祖就指着柜子上放着的两包槽子糕、一包糖,还有一青一红的两个尺头。“月娘还给奶买了杭粉。”

    周氏也乐了。

    “啥杭粉,那可贵了,我老了,还能用那个?给你老姑吧。”

    “奶可不老。”连继祖道,“老姑的那份也有,还有胭脂那。”

    “继祖这孩子疼人。”周氏笑着摩挲着连继祖的后背。

    一屋子的人就都笑了起来。

    人太多,屋里站都站不下,连蔓儿扯了扯张氏,母女几个就从上房出来,回西厢房里。连枝儿端了水盆进来,大家洗手、洗脸。

    连蔓儿看了连家大房的穿着、打扮、行动做派,忍不住向张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娘,大伯和大堂哥在镇上,很有钱吗不跳字。连蔓儿问。

    这个问题有些难住了张氏。

    “……你大伯是秀才,一开始的时候每天有二斤的廪米,还免做劳役。后来没考上举人,每年做秀才也有县里的考试要评等级,要考了前二十名的,才给廪米。你大伯只领了几年,后来就再也没有领过了。”

    “那大伯不是还做馆教书,每年能赚多少钱?”

    “一开始吧还好,寻的都是好馆,每年也有二十两银子,四时五节还另外有送。后来,你大伯不是评等级评不上去吗,就没有好馆请他做了,今年刚辞的这个馆,每年只有十两银子,不过是包吃住。”

    “那他们一年花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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