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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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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浅,虚岁二十八,豪门媳。

    极致美人她算不上,顶多中上之姿,身材过得去,模样算端庄,画个精妆走街上回头率还勉强,但打扮常年中规中矩,家里背景一般,除了伺候丈夫公婆方面尽心些讨点好处,没什么别的出路。婚龄有四个年头,四年无所出,公公婆婆那关不好过,日子说不上水深火热,但到底不大招人待见。

    接听完了老公甄持的电话,庄浅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翻阅日报,隔壁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棋牌室,她公公专门留给婆婆会牌友的,此刻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传来,伴随着调侃笑闹声,就回荡在她耳边。

    庄浅没办法继续将报纸看下去,心思有些烦躁,揉了报纸,起身下楼。

    路过棋牌室的时候,她婆婆高岚从隔壁侧着身子朝外看,叫住了她:“小浅,给我泡几杯茶进来,就泡小持昨儿个刚拿回来的大红袍。”

    意料之中的,高岚话音刚落,几名一起打麻将的贵妇人纷纷羡慕,均说他们家甄持可真是个好孩子,好东西知道孝顺父母,哪儿像她们家些个兔崽子云云。

    庄浅温婉地应了声,拒绝了吴阿姨要代劳的动作,自己去冲了四杯茶,端到棋牌室。

    果然又迎来几位富太的歆羡赞赏声一片。

    坐在高岚对面的精瘦贵妇人说:“果然还是你们家小浅听话啊,不愧是出生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哪像我们家那个,整日里花枝招展、胡搞来去的。”

    她儿子娶了个影视明星,据说作风不怎么正派。

    庄浅涩涩地笑笑,将茶水递过去:“林阿姨过奖了。”

    高岚瞥了眼庄浅唯诺的表情,心里有些憋气,说:“书香门第又怎么样,你们家那个再糟心,好歹给你们留了个后,你就偷着乐了吧。”

    妇人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那倒是那倒是。”

    明显爱死了家里白白胖胖的小孙子。

    庄浅肢体有些僵硬,小心瞥了眼高岚一下子变难看的脸色,知道今天事情不会善了,连忙捧了茶递过去:“妈,喝口茶再打。”

    “放那边就行了。”高岚不耐烦地一拐手,庄浅手中茶杯一晃,她赶紧地松了手,顾不上被溅上滚烫茶汁的脚,连忙倒退两步低声道歉:“对不起妈,是我手抖了没注意。”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高岚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有些冷,朝她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你也别杵在这里碍眼了,下去吧,去打电话叫小持晚上回来吃饭。”

    “他说晚上约了朋友,就、就不回来了。”庄浅咬咬牙,伸头一刀。

    “什么!”高岚果然拍桌而起,“他一个月都多少天不在家了,你做老婆的,就不能劝劝他?还是你又摆着张死鱼脸对着他?木讷不知人脸色的,也难怪他十天半月都不肯回家一次。”

    老公不归家,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被高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几名长辈的面儿,将责任全推在她身上,庄浅心里憋得慌,眼圈都红了。

    她低低说:“我先去叫阿姨来收拾碎片,然后再给阿持打打电话,妈你们好好玩。”

    踏出棋牌室的时候,庄浅耳朵中都还回荡着几位贵妇人对高岚的劝诫声,或真心或虚讽。

    庄浅自然是没有再给甄持打电话的,想着索性现在高岚那里的气也受了,没必要在甄持那儿加受一通。

    随手发了条短信,她习惯性约了焦练练那女人,两人在一家还算清静的酒吧会面。

    柔和的音乐,五彩的灯光,焦练练一到酒吧,立刻风风火火点了好几样漂亮鸡尾酒,并且申明自己请客让庄浅别唧唧歪歪推辞,庄浅一看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处在愤怒中,试探问:“又跟莫先生吵架了?”

    莫洋是焦练练老公,成功人士,在她身上挥金如土,所以被焦练练请喝庄浅心安理得。

    岂料对方回她说:“吵个屁,老娘没心思跟他吵,不要逼脸的老贱人,敢把小情人带到家里来,简直反了天了!”

    “还是上次那个嫩模?”庄浅讪讪地喝了口鸡尾酒,劝说:“你可以告他的,婚姻法不是儿戏,别的不说,至少能告得那女人安分点,让她知道谁是正宫谁是偏房。”

    焦练练嗤笑:“这地方,婚姻法是保护权贵,法律是什么?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游戏,我家死鬼说了,我敢闹,他就让我儿子入不了宗祠,将来半分遗产得不到,我还能怎样?紧那个小贱人得意些时日,过不了三五年,她就会尝到跟我一样的苦处了。”

    “现在,那女人就住在你们家里?”

    “可不是。”焦练练恶心地撇了撇嘴,“老娘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捞了他的钱出来住,懒得见那一双贱人,对了,昨晚上那个帅哥技术不错,要不要我介绍给你?”焦练练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暧昧地冲庄浅眨了眨眼。

    “省了。”庄浅脸一红,尴尬地低头抿酒:“我对男公关可没兴趣,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啧,”焦练练咋舌一声:“就你死心眼,整天谨小慎微,在甄家明里是媳妇,实际却做着佣人的活儿,也不知图什么,图真爱?姐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图什么可都别图男人对你好。”

    “受教了受教了。”庄浅笑着跟焦练练碰杯,并不反驳与争论。

    她就是这点好,话不多,性子软又不出风头,跟谁在一起都能让对方尽情发挥,是以三教九流朋友多不胜数,这位富太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喝着小酒稀里糊涂地说着,大多数时候是焦练练说庄浅安静听,突然焦练练目光一转,看向热闹的酒吧门口,一堆俊男美女中,被围在中间那年轻男人面色沉沉,看起来有些眼熟。

    焦练练撞了撞庄浅的手肘:“是你家小少爷呢,身边美女换了又换呀——”

    “什么我家的,我可高攀不上。”庄浅嗔怪地拐了焦练练一下,在对面的乔焱看过来的时候,轻巧地别开了目光,边看台上的热舞表演,一边小口啜着杯中酒。

    乔焱是谁?

    她老公的远方表弟,年轻,性子坏而稳,样貌却清秀好看得像个端庄孩子,蛮入得了庄浅的眼——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端庄的,像她老公那种天生带电的桃花体质,往隐晦了点说,庄浅其实很反感,但她没表现出来。

    索性那位爷也没搭理她这个小表嫂的意思,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在一群俊男美女的拥护下进舞池了。

    “切,你男人一家都是极品,老的小的都一样。”焦练练不屑地撇唇:“瞧着就够烦,亏得你过得下去。”

    庄浅尴尬地饮酒,不吭声。

    ……

    接到乔焱电话的时候,是在当天晚上十点,那时候庄浅刚送焦练练上了车,见到来电显示,她下意识蹙了蹙眉,顿了片刻才划开手机,温温吞吞地询问:“怎么了我的少爷,玩得开心?”

    她并没有刻意调整音调,声音缠缠绵绵得很自然。

    嗓子算是庄浅唯一的“天赋”吧:软而绵,也不是小女生的那种嗲,听起来不像是撒娇,倒更像和风细雨的讨好。

    显然乔焱很受用这种讨好,而且不是一两天。

    “我在西南桥等你,你过来,我们一路走。”他声音低低,仔细听的话,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急切。

    庄浅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有朋友呢。”

    “你他妈少蒙我,我看到姓焦那女人被人接走了,”乔焱语气不太好,一贯的少爷骄矜脾性:“早叫你别跟那女人来往,她名声多坏你不知道?行为放浪昭彰,身边男人换不停,而且还是个有老公有孩子的,你、你跟那种女人一起——”

    “我也是有老公的,”庄浅握着手机,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低声说:“我也是有老公的,你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窒。

    乔焱年轻的面庞上表情几经变换,他死死捏着手机,有些紧张地咬了一下下唇,因为没听出她到底是玩笑还是严肃,一时没办法回腔。

    直到电话里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乔焱脸一青,意识到被她耍了,握着电话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庄浅!”

    “听着呢,吼什么。”庄浅将手机拿开耳朵一点,脸上有了笑意。

    司机在西南桥停了车,她下车来,就看到前面十来米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玛莎蒂,这才收起手机走过去。

    乔焱从车子里出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唇线紧抿着。

    庄浅现在心情不错,她慢悠悠走到乔焱面前,伸出手,圆润的指甲轻刮了刮他的脸,轻声说:“气什么,我又不是故意没来接你机,是焦练练那女人死活不让我走,拉着我喝了不少酒,我都跟她说了多少遍要去机场了……”

    乔木被她冰凉的指尖一碰,脸上一阵燥热,紧绷着的面部线条缓了缓。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翻旧账说:“你刚才在酒吧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分明是他自己别扭都不肯看她,庄浅感觉有些微妙。。

    “怕你女朋友们误会呀。”她轻轻握过他的手,指尖有节奏地在他手背上轻点。

    手背上细腻的触感传来,乔焱手一僵,象征性地挣了挣,这才扭过脸,语气僵硬地说:“不是女朋友。”

    “不是啊……那是什么呀?亲戚?”庄浅故意拉长语调逗他,半边身体靠到他身上,令乔焱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来扶着她的腰。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像你和我这种亲戚?”

    “胡说八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大概多数女人都喜欢被夸特别,庄浅明显也喜欢,她瞬间笑出了声,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气儿总算消了大半。

    好久,她颤颤巍巍地踮起脚尖,双臂勾着乔焱的脖子,染着酒意的唇瓣贴着他的侧脸道:“今晚去你家好不好?我想你了。”

    从她唇间吐出的气流,清浅而暧昧,浇得乔焱呼吸一紧,脸上红意都蔓延到脖子根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将她尽数压在了怀里,言不由衷地说:“改、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庄浅好玩地伸手碰了碰他颤抖的睫毛:“真的要改天?”

    乔焱浑身一紧,拉开车门就搂着她上了车,压唇吻上她的时候,只含糊地溢出一句:

    “改个屁!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