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内药雾氤氲,老大夫的金针在仇新雨腕间颤出细碎银光。
榻边铜盆里的血水已换了三遭,当第四根艾条点燃时,老大夫终于长舒一口气。
高门贵府府中自有府医,鲜少来他们回春堂,顶多只是来抓抓药,这靖国公府的世子妃途遭不测从此急救,若是救的好,那就是回春堂的活招牌;若是救不好,恐怕没得不仅是胎儿,还有他们回春堂上下的命啊!
好在送来及时,世子妃的身子也康健,血终于止住了,胎儿也保住了。
锤着腰走出内室,看着等候在外面的墨白,以及负手站在墨白身侧的裴肃屿,仅一个背影便能看出他身份不凡。
老太夫恭敬地拱手迎了上去,“贵人请放心,世子妃脉象渐稳,胎儿无碍……”
“胎儿没了?”微微偏头露出半张冷漠的侧脸,裴肃屿冷声道,“许大夫,你已经尽力了,放心,靖国公府不会怪罪于你。”
许老太夫:???
不是啊!胎儿已经保住了!
这贵人怎么还空耳呢!
“贵人,胎儿他……”
话音未落,便听内室传来一声惊呼,许老大夫转身看去时,便见昏迷着的仇新雨突然浑身痉挛,一口鲜血喷在素白锦被上。
许老大夫面色骤变,急忙去探她的脉象,却发现方才还平稳的脉象此刻竟然变得如游丝般微弱,别说胎儿了,世子妃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怎么会……”许老大夫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明明已经稳住了胎气,怎会突然恶化?
仇新雨苍白的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急急地看着伺候在身侧的红缨,却只溢出更多的血沫,她的手指死死攥住身上的被褥,指甲几乎要掐进去。
红缨上前握住她紧攥着的手,“胎儿无碍。”
听着红缨的话,仇新雨的眼神突然涣散,紧攥着被褥的手也缓缓松开。
“世子妃!”许老大夫惊呼一声,扑通跪地。
没了……
世子妃没了……
回春堂的招牌没了……
他的命,也没了……
裴肃屿走到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哪怕亲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已的面前,眸中也只是一片薄凉,没有丝毫动容。
看着自家世子妃闭上了眼睛,许老大夫颓然地在自已面前跪了下去,本以为仇新雨只是忍不住痛又昏迷的红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
短短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冥河,没有一丝温热拂过指节,连最细微的绒毛都不曾颤动。
世子妃薨了。
裴国公和府医赶来时,只见许老大夫瘫坐在地上,红缨神色悲伤地抱着已然没了气息的世子妃。
许老大夫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老朽……老朽明明已经……”
红缨默默地流着泪,道出残忍的事实,“禀国公爷,世子妃薨了,小公子也没了。”
裴国公的身形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看着床边的血迹,抱头嘶吼一声,“啊——”
苍天无眼,这是要让他绝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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